第2章 灰烬中的钥匙-《HP白蔷薇与剑》

  深夜,我将烛台搁置在门边的木柜。

  月光穿过玻璃窗,烛台在黑色橡木柜上投下影子,家族纹章盾徽在挂毯后半掩,其上盘踞的雷鸟被月光镀成白银色泽。风夹杂着雨从窗边涌入,天鹅绒窗帘鼓胀如帆——裹挟着肯特郡晚祷的钟声。风雨交加的圣诞前一夜,与此时此刻的暴雨遥相呼应,像胶卷重映在我的眼前。然而熟悉的场景,却没有了熟悉的人。

  我上前将窗户关紧,将书桌上的烛台点亮。

  烛光随着我的移动照亮在桃花心木书桌,掠过羊皮纸泛黄的边角。镀金墨水瓶仍保持着六个月前搁笔的角度,《吉尔伽美什史诗》抄本间,夹着片干枯的白蔷薇。

  空气中弥漫着白茶香薰的残余香味,我静静地看着房间内的摆设,它们都如它们主人那样,似乎等待着我。我在爱德华的房间内踱步,在寻找关于谜题的些许蛛丝马迹时,内心还仍存有怀念。

  我拂过书册的脊背,指腹过后在两侧堆积的灰尘间留下了清晰的印迹。书架上摆放一系列出自无名氏的书籍,其中有一本书的底端旁相较与其他书籍要干净,这大概是因为爱德华经常拿出这本书。

  我将这本书抽出,翻到书本的第一页,一行字赫然出现在我的眼前——“它来自于你,它消失在过去。”

  这与粉色日记本的第一页上的那句话一样,我从口袋中拿出反咒石,按照唤醒日记本的方法,用匕首割破手指挤出一滴血在纸上,接着将石头放在这滴血上,念道:“它来自于你,它消失在过去。”

  在那昏黄且静谧的灯光之下,一切都显得格外神秘而压抑。起初,那滴血液仿佛受到了某种无形力量的驱使,缓缓地向着摊开的纸张蔓延而去。血液渐渐地被纸所“稀释”,原本浓郁黏稠的红色逐渐变得淡薄起来。紧接着,这种稀薄化的液体开始不安分地躁动起来,无数细密的小气泡从其表面争先恐后地涌出,发出轻微的“滋滋”声响,宛如沉睡许久即将喷发。

  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些气泡越来越大,越来越多,它们相互挤压、碰撞,最终导致了整个液体都剧烈地沸腾起来。那翻滚涌动的姿态,令人心悸。而在这片沸腾之中,一团浓厚异样的烟雾缓缓升腾而起。这烟雾并非寻常所见的那种轻盈飘散之态,而是带着一种沉重的质感,仿佛是由无数细小的颗粒凝聚而成,每一缕都蕴含着难以言喻的秘密。

  烟雾在空中稍稍悬停了几秒钟,在这短暂的静止后,毫无征兆地,它如同瀑布般迅猛地倾泻而下,那气势磅礴而又诡异至极。当烟雾接触到下方的书页时,奇迹再次上演——它竟以沙砾的形态一点点地附着在书页之上,慢慢地勾勒出了一个清晰的数字:“1899”。这个数字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醒目,似乎是一条隐秘的时间线索,指向了遥远的1899年。

  为什么书本会留下这组数字?1899年发生了什么?正当我还沉浸在深深的思考之中时,眼前这本一直安静躺着的书本突然毫无预兆地燃烧起来。起初只是几缕微弱的火苗在书页的边缘跳跃,眨眼间便迅速蔓延至整本书,熊熊大火瞬间将书本吞噬。伴随着短暂又毛骨悚然的叫声,那叫声仿佛来自另一个时空,充满了痛苦与不甘,让人不寒而栗。

  大火肆虐了一番之后,渐渐地熄灭了,只留下一堆黑乎乎的灰尘散落在桌面上。然而,在这堆看似毫无生机的灰尘之中,却隐隐闪烁着一抹耀眼的光芒,那是一把闪闪发光的钥匙,上面镌刻着“1899”。此时的地板上还残留着些许火星,散发着刺鼻的气味,我轻轻地挥去沾有火星的灰烬,手指刚一触碰到那把钥匙,便感受到了一股滚烫的温度。但我顾不上这些,毅然将这把烫手的钥匙拾起,握在手心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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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父亲一如既往坐着扶手椅,在壁炉前打盹。他总爱这般窝着——后背深陷进磨得发亮的皮革靠垫,双腿随意交叠搭在脚踏上,金白相间的鬓角随着均匀的鼾声轻轻颤动,连那标志性的胡子都随着呼吸一起一伏。

  等我捉弄他的耳朵时,父亲的眼皮猛地颤了颤,浓密的睫毛扑闪,喉间溢出一声含混的低笑,却仍闭着眼装睡。我愈发大胆,用食指绕着他耳廓画圈,痒得他终于忍不住“咯咯”笑出声来,布满皱纹的眼角堆起细碎的笑意。“这么晚了还不睡,我的小牙仙?正好,帮可怜的老父亲看看牙还在不在,”

  我笑着故意说不在,是我把你的牙全收走了,我要用你的牙许好多好多愿望。威廉斯便露出一副委屈的表情,嘴巴一张一合似是真的掉光了牙说不出话。

  “好吧,我第一个愿望就是让你拥有一嘴好牙。”说着,我用双手在空中挥舞,煞有介事的施展小魔法,“好啦,你现在可以说话啦。”我满意地看着威廉斯,等待着他的反应。只见威廉斯先是愣了一下,接着慢慢地张开嘴巴,试探性地动了动嘴唇。一开始,声音还有些沙哑和不确定,但很快,他那洪亮而又熟悉的声音便再次响起:“谢谢你,我的小牙仙!”

  我们哄笑在一起,我靠近父亲而后惬意地席地而坐。缓缓地,我将头枕在父亲结实而温暖的膝盖之上,仿佛寻得了世间最安心的港湾。此刻,父亲那宽厚的大手,带着独有的温热与粗糙,极其轻柔地拂过我的发丝,每一根发丝都在这轻柔的摩挲下舒展开来。而我的内心,一时间被慈爱与关怀所充盈。

  我贪婪地沉浸在温馨时刻,但我却意识到,这不是原本身为婕琳娜·布莱克的我所该拥有的温情。

  在短暂的温暖过后,我拿出标有1899的钥匙,而父亲拿过那枚钥匙时,轻轻说道:“这是法国魔法部特有的钥匙,你母亲之前也给过我类似的钥匙。”

  冥冥之中,爱德华似乎为我指出了迈向秘密的一条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