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2章 没有他我会死的-《不负冬》

  他嗓音嘶哑,补全未尽之言:“这五年他躲您像躲瘟疫,哪怕利益再大也从来不和SM集团合作——您真要赌他清醒后的反应?”

  靳勉目光钉死在江凛勒在裴砚忱腰间的泛白指节,声音压进纽约黄昏的褶皱里——窗外帝国大厦的霓虹漫过百叶窗,在裴砚忱苍白的眼皮上投下跳动的蓝影。

  “江总!”

  破旧出租屋的幽暗光线下,靳勉再次向前半步,皮鞋尖停在距离床沿三寸处,“麻醉剂是能困住裴总四小时……可是它捆不住人的心。”

  他垂手而立,袖口纹丝不动地贴着裤缝,目光却刺向江凛手背上暴起的青筋:“您当年用假身份骗他一次,他逃了五年……”

  哐当——

  哈德逊河的风突然撞开半扇窗,将裴砚忱散落的发丝吹上江凛染血的虎口,靳勉的声音在风里骤然变轻:“若现在再用强迫留他第二次……”

  他躬身逼近,额发阴影吞没所有表情,唯有字句如淬毒钢钉凿进地板裂缝:“您亲手浇灌的恨,会把他变成再也捕不到的风。”

  夕阳的余光爬上他绷紧的下颌,那句“您还嫌他恨得不够透?”的尾音尚未散尽——

  砰!

  他手肘猛击床头矮柜,抽屉滑轨发出濒死般的尖啸。

  霉斑密布的半盒戒烟糖应声暴露在昏光里,透明糖纸裹着板结的橙黄色块,犹如陈列在考古现场的微型殉葬品。

  “是,您喜欢他,所以保留所有他存在的痕迹,甚至这盒腐烂的糖——但您有没有想过若这‘糖’强行塞进他嘴里……”

  他指尖捏碎一块硬化糖块,齑粉簌簌落下,“只会彻底诛杀你们最后的情分。”

  手机震动打断死寂,靳勉瞥过董事会的催婚消息,突然将屏幕转向江凛:“集团董事会在董事长的授意下和容家签了合作。”

  蓝光映亮江凛骤然收缩的瞳孔,催婚消息在他眼里炸开冰碴——屏幕赫然是集团公函:「江容联姻协议已签署,双方持股置换将于本月交割」。

  江凛指骨暴凸,指甲在屏幕上刮出刺耳锐响。

  电子冷光将他侧脸割成明暗交错的碎片,下颌线绷如将断的弦,喉结痉挛般滚动数下,最终化为喉间一声压抑的闷哼。

  靳勉趁机扣住他颤抖的手腕,声音压着焦灼:“江总,放了裴总吧!现在当务之急是解决联姻——别让偏执占据了您的理智!”

  “呵——”

  江凛却突然嗤笑出声。

  那笑声像锈铁片刮过玻璃,震得满室尘埃簌簌飞散,目光掠过裴砚忱昏迷中苍白的唇,最终钉在窗外沉坠的暮色上 :“当年江震霆被车撞成植物人……”

  齿尖碾碎未尽之言,字句裹着血腥气迸溅而出:“你说……为什么偏偏有人送他去医院?”

  “江总!”

  靳勉呼吸骤停,惊觉那截深陷掌心的指甲已剐开皮肉,血珠顺着江凛腕骨滚落,在他袖口绽开暗红毒蕈——这是疯魔的前兆!

  可对方却不以为然,骤然抬眸打断,眼底淬毒的恨意刺向虚空:“他这样的人——早该下地狱了!”

  话音未落,江凛眼里的烈焰倏然坍缩成冰封的渊薮,指尖深深陷入掌心结痂的血痕,仿佛要将翻涌的暴戾摁回骨髓深处:“也怪我心软……”

  喉间滚动的气音混着铁锈味:“五年前他躺在病床上就该拔了他的氧气管!”

  染血的掌心倏然覆上裴砚忱冰凉的脸颊。

  江凛俯身贴近他耳畔,吐息灼烫如烙铁:“阿忱,没有人能拆散我们!”

  拇指重重碾过他失血的唇瓣,在苍白的皮肤上烙下一道猩红血契:“江家不行,容家不行——这破烂世道更不行。”

  视线扫过窗外吞噬天光的暮色,他骤然转向靳勉,瞳孔里翻涌的暴戾被强行压成一潭死水:“你不必劝了。”

  喉骨震颤着挤出砂石磨砺的嗓音,每个音节都剐出淋漓血沫:“我比谁都清楚……困住他是下下策。”

  染血的手指猛地攥紧空气,仿佛要扼住无形的宿命:“可现在的阿忱是阵穿堂风……”

  目光钉回裴砚忱昏迷中起伏的胸膛的瞬间,声音悄然坍缩成濒死的喘息:“我不拿这满手肮脏的血去抓——风一散,我连把灰都留不住!”

  指尖痉挛着刺进自己掌心结痂的伤口,用新涌的血覆盖旧痂:“没有他我会死的……”

  这七个字裹着心脏碎裂的声响,在出租屋四壁撞出隆隆回声。

  嘶哑的尾音被碾碎在齿间,终于化作毒蛇般的诅咒:“所以不如把他关烂在这屋里……至少腐烂时有我陪着!”

  ……

  S市医院

  秦予安扶着ICU门框的手指白得发青,无菌走廊顶灯落在他颈侧,映出透明汗珠正沿新结痂的抓痕往下淌——那是被捆在废弃仓库时,谢清时意识模糊间抠住他手腕留下的最后痕迹。

  顾琛托着他肘弯的掌心发烫,防护服拉链卡在秦予安颤抖的腰脊处,布料摩擦声里渗出压抑的喘息。

  “姩姩……”

  顾琛喉结滚了滚,指腹无意识摩挲对方防护服袖口褶皱,“你站都站不稳,我陪你进去好不好?”

  玻璃门倒影中,秦予安摇头时睫毛在颧骨投下灰翳。

  他抽回手臂的动作扯动肩背淤伤,闷哼声像生锈的刀片刮过顾琛耳膜:“放心,没事的。”

  推门刹那消毒水气味劈面涌来。

  秦予安踉跄扑到病床前,防护面罩瞬间蒙上白雾——谢清时腰腹缠裹的纱布被引流管刺穿,淤血浸透处绽开暗红蛛网,如同他们被绑那夜暴雨砸在生锈铁皮上的血点。

  顾琛隔着玻璃望见秦予安蜷缩下去的脊背。

  那人指尖悬在谢清时插着呼吸管的脸颊上方,最终只敢触碰床头监护仪——金属外壳上留着道新鲜指印凹痕,是裴砚南方才紧攥时留下的。

  顾琛的目光正黏在秦予安颤抖的指尖上——那截苍白指节悬在谢清时呼吸管上方,最终只敢落向监护仪金属壳,蹭过裴砚南方才留下的指痕凹槽——背后突然响起橡胶鞋底碾过地板的嗤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