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代被人欺负的可怜炮灰(四)-《快穿:男配不做大怨种》

  江思年揣着温热的馒头走出养老院时,天边已经泛起一层淡淡的鱼肚白。夜风带着露水的凉意,吹得他后颈的伤口隐隐作痛,但心里却踏实了许多。他摸了摸口袋里的头盔,林墨那小子的话还在耳边回响——“明天记得来搬饼干”。

  他沿着来时的路往回走,脚步有些虚浮。这一夜的惊心动魄像场荒诞的梦,从被追债的围堵,到便利店的惊魂,再到巷子里与拾荒队的对峙,每一幕都像用砂纸磨过的胶片,带着粗糙的颗粒感。路过石桥时,他停下脚步,望着桥下墨绿色的河水发愣。三年前这里还是条清澈的小河,夏天总有孩子在岸边摸鱼,如今却漂着垃圾和不知名的水草,连风都带着股腥气。

  “007,检查身体状况。”他在心里默念。

  “宿主后颈伤口轻微撕裂,肋下挫伤无恶化,能量值剩余3点。建议补充碳水化合物及蛋白质。”电子音依旧毫无波澜。

  江思年拆开油纸包,咬了口馒头。面是陈面,带着点发潮的味道,但此刻吃起来却格外香。他想起奶奶床头柜上那碗没喝完的粥,想起张阿姨冻得发红的鼻尖,突然觉得这世道再难,总还有些东西是暖的。

  走到林墨家那条巷口时,天已经亮透了。巷子里飘着淡淡的中药味,混杂着油条的香气。江思年抬头看向三楼那扇窗,窗帘拉得严严实实,大概林墨和他妈妈还没起。他犹豫了一下,坐在楼道口的台阶上,掏出手机翻看着相册。里面大多是奶奶的照片,还有几张爸妈生前的合影。最后一张是三年前拍的,他穿着干净的校服,站在学校门口比着剪刀手,身后是还没被灾难侵袭的、热热闹闹的街道。

  “哟,这不是江少爷吗?怎么在这儿蹲着呢?”一个尖利的声音突然响起。

  江思年猛地抬头,看见两个流里流气的青年站在巷口,正是昨天追债的那伙人里的两个。他心里一紧,下意识摸向口袋,才想起折叠刀昨晚落在林墨的电动车上了。

  “钱呢?”其中一个黄头发的踢了踢他的鞋,“昨天让你跑了,今天还敢出现在这儿?”

  江思年站起身,后背抵着斑驳的墙壁:“我现在没钱。”

  “没钱?”黄头发嗤笑一声,从口袋里掏出根铁链子甩得哗哗响,“没钱就卸你条胳膊抵债,反正你那死鬼爸妈也没人来赎你。”

  另一个刀疤脸已经撸起了袖子:“废什么话,直接带走。李哥说了,今天再不拿到钱,就把他扔到城南的垃圾场喂野狗。”

  江思年的心沉了下去。他现在浑身是伤,根本不是这两个人的对手。就在这时,三楼传来开门声,林墨顶着乱糟糟的头发探出头:“谁在吵?”

  看到楼下的情形,他愣了一下,随即转身回屋。黄头发骂了句脏话:“哪来的小崽子,滚回去睡觉!”

  没两分钟,林墨抱着个半旧的灭火器跑了下来,对着两人“砰”地一声按下开关。白色的粉末瞬间喷涌而出,呛得黄头发和刀疤脸连连后退,咳嗽不止。

  “你他妈找死!”黄头发抹了把脸,挥着铁链子就朝林墨冲去。

  林墨把灭火器一扔,侧身躲过,顺手抄起墙角的拖把,木棍“啪”地一声抽在对方腿弯。黄头发吃痛跪倒在地,林墨抬脚就往他手腕上踩,铁链子“哐当”一声掉在地上。

  刀疤脸刚缓过劲来,看见同伴被制住,抄起旁边的垃圾桶就砸过来。江思年眼疾手快,拉着林墨往旁边一闪,垃圾桶砸在墙上,馊水溅了一地。

  “还愣着干什么?跑啊!”林墨拽着江思年就往巷外冲。

  两人一口气跑出两条街,直到看不见那两个追债的,才扶着墙大口喘气。林墨头发上还沾着白色的干粉,脸上蹭了块灰,看起来像只刚从烟囱里钻出来的猫。

  “你咋这么虎?”江思年又气又急,“那伙人是高利贷,跟他们硬碰硬没好果子吃。”

  林墨抹了把脸,咳了两声:“总不能看着你被他们拖走吧?你是来拿饼干的,我得保证你安全。”他顿了顿,从口袋里掏出个皱巴巴的塑料袋,“喏,这个给你。”

  江思年接过来一看,是包压缩饼干,包装上印着“军用口粮”的字样。“这是……”

  “昨天没来得及给你,先拿两包垫垫。”林墨挠了挠头,“我妈醒了,我得回去给她煎药。你下午再来吧,我把箱子给你备好。”

  江思年看着他跑远的背影,手里的压缩饼干沉甸甸的。他突然想起昨晚电动车后座的颠簸,想起林墨后背晒过床单般的味道,心里像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

  他没走远,在附近找了个废弃的报刊亭躲了起来。他知道那两个追债的肯定会守在林墨家附近,自己不能给那娘俩添麻烦。果然没过多久,就看见黄头发和刀疤脸骂骂咧咧地走了过去,手里还拿着根钢管。

  江思年靠在冰冷的铁皮上,拆开压缩饼干咬了一口。又干又硬,像在嚼纸,但他却吃得很慢。007的提示音适时响起:“能量值恢复至5点。检测到宿主心率平稳,情绪波动值下降。”

  “007,查一下林墨母亲的病情。”他突然说。

  “权限不足,无法查询非宿主相关医疗记录。”

  江思年叹了口气。也是,007虽然是系统,但也不是万能的。他想起林墨妈妈虚弱的咳嗽声,想起那间弥漫着药味的小屋,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中午时分,巷口突然热闹起来。江思年探头一看,是几个穿着白大褂的人抬着担架走进了巷子,后面跟着个穿西装的男人,手里拿着文件夹。他心里一紧,赶紧跟了过去。

  到了林墨家楼下,正看见林墨红着眼圈跟那穿西装的男人说话。“我妈这情况真的不能再拖了,手术费我一定会凑齐的。”

  “小林啊,不是医院不通融。”男人推了推眼镜,语气带着为难,“你妈这手术风险本来就高,再等下去……而且你也知道,现在血源多紧张,好不容易调到的A型血,总不能一直等着吧?”

  江思年心里咯噔一下。A型血,他也是A型血。

  “我去献血。”他突然开口。

  林墨和那男人都愣住了。林墨皱起眉:“你干啥?你身上还有伤呢!”

  “我是A型血。”江思年看着那穿西装的男人,“医院不是缺血吗?我献,能不能让你们先安排手术?”

  男人眼睛亮了亮:“你确定?献血需要健康证明,而且你这……”他看着江思年脸上的伤,欲言又止。

  “我身体健康,就是有点皮外伤。”江思年挺直了背,“只要能安排手术,我现在就跟你们去。”

  林墨还想说什么,被江思年按住了肩膀。“别废话,你妈等着手术呢。”

  去医院的路上,林墨一路都没说话,只是时不时地看江思年一眼,眼神复杂。江思年知道他心里不好受,拍了拍他的胳膊:“别想太多,就当是我谢你昨天救了我。”

  “这不一样。”林墨声音闷闷的,“献血对身体不好,你还带着伤。”

  “我身体壮着呢。”江思年笑了笑,卷起袖子给他看,“你看,肌肉结实着呢。”

  林墨没再说话,只是把手里的矿泉水拧开递给他。阳光透过车窗照在少年脸上,能看见他下巴上刚冒出来的青色胡茬,还有眼底淡淡的黑眼圈。

  到了医院,江思年才知道事情没那么简单。现在的血库管理极严,不是随便献就能用的,还需要匹配各种抗体指标。他坐在采血室门口等结果时,林墨一直站在旁边,像尊门神。

  “你回去吧,这里有我就行了。”江思年说。

  “我不。”林墨摇摇头,“等结果出来我再走。”

  江思年看着他紧绷的侧脸,突然觉得这少年比同龄人要沉稳得多。他想起自己像林墨这么大的时候,还在跟爸妈撒娇,每天只想着考试和游戏,哪懂什么生活的苦。

  “匹配成功,可以献血。”护士拿着单子走出来时,林墨明显松了口气。

  江思年跟着护士走进采血室,躺在椅子上时,心里突然有点发慌。他从小就怕打针,更别说抽这么多血了。护士扎针的时候,他下意识闭上了眼,却感觉有人轻轻握住了他的手。

  睁眼一看,是林墨。少年的手有点凉,掌心带着薄茧,却很稳。“别怕,我妈说献血跟蚊子叮似的,不疼。”

  江思年看着他认真的眼神,突然就不慌了。血袋慢慢鼓起来,像个红色的气球。他看着自己的血顺着管子流进去,心里有种奇异的感觉——好像有什么东西,正从自己身体里,流进另一个需要的人身上。

  献完血,护士给了他一盒牛奶和两个鸡蛋。江思年把鸡蛋塞给林墨,自己喝着牛奶,感觉头晕乎乎的。“手术……能安排了吗?”

  “嗯,张医生说下午就排期。”林墨剥开鸡蛋,小口小口地吃着,“谢谢你啊。”

  “谢啥,我不是还等着你的饼干吗?”江思年笑了笑,突然觉得头晕得厉害,眼前阵阵发黑。

  “喂!江思年!”林墨的声音越来越远,他好像被人扶住了,落入一个带着消毒水味的怀抱,跟昨晚电动车上的味道一模一样。

  再次醒来时,江思年发现自己躺在医院的病床上,旁边坐着林墨,正低头削苹果。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来,在少年发梢镀上一层金边。

  “你醒了?”林墨抬起头,眼睛亮了亮,“护士说你低血糖,加上献了血,有点虚脱。”

  江思年坐起身,感觉好多了。“你妈手术……”

  “刚进去,张医生说很顺利。”林墨把削好的苹果递给他,“我跟护士要了点葡萄糖,你喝点?”

  江思年接过苹果,咬了一口,甜丝丝的。“我得回去了,下午还得去看奶奶。”

  “我送你。”林墨站起身,从墙角拖出个半旧的行李箱,“饼干我给你装好了,正好顺路。”

  两人走出医院时,天阴沉沉的,像是要下雨。林墨推着行李箱,江思年跟在旁边,谁都没说话,但气氛却不尴尬。路过一家花店时,林墨突然停住脚步,进去买了束向日葵,黄色的花瓣在阴沉的天气里格外亮眼。

  “这是……”

  “给你奶奶的。”林墨挠了挠头,“张阿姨说她最喜欢向日葵,说看着就有精神。”

  江思年心里一暖,接过花束。花瓣上还带着水珠,闻起来有淡淡的清香。“你怎么知道……”

  “昨天送你去养老院的时候,听见张阿姨跟护工聊天了。”林墨笑了笑,露出两颗小虎牙。

  到了养老院,张阿姨正站在门口张望,看见江思年眼睛一亮:“可算回来了!你奶奶早上醒了,一直问你呢。”她看见林墨,又笑了,“这不是昨天送你来的小伙子吗?快进来坐。”

  江思年把向日葵插进奶奶床头的玻璃瓶里,老人浑浊的眼睛亮了亮,伸手摸了摸花瓣:“真好看……小江啊,这花贵不贵?”

  “不贵,奶奶喜欢就好。”江思年坐在床边,给她削着苹果,“医生说您恢复得不错,过两天就能下床走动了。”

  奶奶点点头,目光落在旁边的林墨身上,这孩子正帮着张阿姨收拾桌子,动作麻利。“那是你朋友?”

  “嗯,叫林墨。”

  “是个好娃。”奶奶叹了口气,“昨天张阿姨跟我说了,你为了帮他妈妈,跑去献了血?”

  江思年愣了一下,没想到张阿姨嘴这么快。“就是举手之劳……”

  “傻孩子。”奶奶握住他的手,枯瘦的手指有些发凉,“这世道难,能帮就帮一把是对的,但也得顾着自己的身子。你要是倒下了,奶奶可怎么办?”

  江思年鼻子一酸,点点头:“我知道了奶奶。”

  林墨在旁边听着,突然从口袋里掏出个布包,递到奶奶面前:“奶奶,这个给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