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被断言“天煞孤星”-《流连青蝶时时舞,自在凤翎恰恰啼》

  两人寻了空的厢房,坐在桌边细细交谈。

  赵翎抱刀站在谢青洛身后,幽幽一双沉水黑眸,紧盯着对面的释时松。

  释时松不觉,只是与谢青洛谈的开怀。

  另一边,智空大师厢房内。

  萧祁正与智空大师相对而坐,中间一方小桌,清茶苦涩,正好与厢房内平实朴素的装饰相和。

  那当领路人的大和尚住持步履轻慢无声,退出厢房轻合上门。

  厢房内只剩两人。

  萧祁此时不似在谢青洛面前的那般和善,而是锋芒毕露,帝王的威严不曾遮掩丝毫。

  智空却不卑不亢,甚至手极稳的将那冲好的茶送到萧祁面前。

  萧祁轻嗤一声,未曾碰那杯茶。

  “大师,不必做这些,先皇信你,朕未曾信。”

  智空双手合十念了声佛号,“陛下恕罪。”

  萧祁眯眯眼,打量着闻名景朝的“大师”。

  智空才到耳顺之年,但胡须,眉毛已然雪白,面皮却也不曾有皱纹,浑身带有慈悲之意。

  若是只看相貌,倒是唬人得很。

  让人觉得这位大师如神仙降世,必然心怀慈悲,值得信任。

  但萧祁可是知道,这位大师绝对没有表面那般简单。

  国安寺在几十年前,不过是个小寺,况且那时也不叫国安寺。

  即使在京城的郊外,也是香火衰败,少有人来供奉。

  但据下边人查探的消息说,智空就是那时候来的。

  他来了之后,这小寺莫名就被扩成了大寺,京城的百姓都言此寺灵通。

  不管是求子,求仕途,求姻缘,都灵验的很。

  又有一士子的母亲,在士子上考场前来拜佛祈祷,原本水平不高的士子竟然一举中第。

  自此,国安寺的名声更加响亮。

  第二年,景朝大旱,土地干裂,眼看着种的粮食就要毁于一旦,国安寺的智空毅然决然举办仪式求雨。

  万名百姓注视下,大雨倾盆而下。

  百姓欢呼,朝廷也因此赐下牌匾,萧祁的皇爷爷,亲手写下“国安寺”赐予智空。

  自此,国安寺由朝廷供养,奉为国寺。

  奈何兴盛也只兴盛了几十年。

  到了萧祁这里,由于萧祁宣称自己修道,国安寺的地位也算是一落千丈,远远不如以往了。

  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国安寺的影响在百姓中也可见一斑。

  萧祁低头,看了眼平静如镜面的茶盅,心里想的是这老和尚到底在搞什么幺蛾子。

  “大师,关于青洛的命数,你可想说什么?”

  智空面色平静。

  “回陛下,小殿下命数坎坷,是‘天煞孤星’。”

  “陛下把他接到身边,必然有损国运,影响社稷,影响龙体。”

  萧祁气急反笑。

  ”我看大师才真是老糊涂了,十几年前在先皇面前乱说也就罢了,在朕面前,还是这番说辞。“

  智空不说了,闭上双眼,手中的佛珠不断转动着,眼底的心思被藏得严严实实。

  萧祁看着智空那副不欲争辩的样子,实在觉得是好笑。

  自己弟弟天潢贵胄,皇家血脉,还被称为是“天煞孤星”。

  这般谬论,竟然还被自己父皇信了。

  寻了道人来破解,把青洛改了姓,送出去让别人养了十几年。

  那道人还一本正经告诉先皇。

  “若是小殿下能在弱冠之前考中举人,那身上的煞气也算是能被文曲星压一压。”

  “加上改了姓,少了因果,到时陛下把他接回来,也是无甚大事了。

  “但在及冠之前,只能由太子殿下看着,若是血亲太重,反而伤了社稷。”

  作为帮谢青洛修改命数的交换,那道人便要求当时还是太子的萧祁修道,还说这也是为谢青洛的命数铺路。

  想起那尖嘴猴腮,满嘴谎话的道人,还有面前慈眉善目,心思不正的和尚,萧祁便觉得心里狠的慌。

  父皇英明了一辈子,竟然受了这种东西挑拨。

  这些他幼时未曾知晓,还是把青洛接回来之后,命令亲卫为他查出来的。

  却没想到一些东西越查越深,越查越细。

  当纸张被送到萧祁手里时,萧祁被气的太阳穴疼,恨不得把这几人全都千刀万剐了。

  他是向来不信这些的,却没成想自己亲弟弟却深受其害。

  话不投机半句多。

  萧祁又瞥了一眼对面的智空,还是那般装深沉的样子。

  他伸手把那茶盅拿起,亲手送到智空手边。

  手有些不稳,洒了几滴茶水在衣袖上。

  萧祁站起身,意味深长道。

  “大师可要保重身体。”

  别在朕没查清的时候,就直接死在寺中,这多晦气。

  萧祁恶劣的想。

  他转身出了厢房的门,便有人替他解了外袍,滴上的茶水自有人去查有没有问题。

  而厢房内,透过微开的门,智空缓慢睁眼。

  盯着萧祁那年轻,权势滔天的背影,眼底的野心与恨意都要溢出来。

  手中的佛珠顷刻间撒了满地。

  智空起身,弯腰把佛珠一粒一粒的捡起。

  佛经念了万遍,佛珠捻了多年,执念仍在,永远不会消散。

  萧祁,那就且看你们萧家,与我宗政一家,究竟谁才是天下的主人。

  佛珠在手中几乎要被捏碎,智空的癫狂也几乎要他头疼欲死。

  若说这边是刀光剑影,谢青洛与自己的好友,智空新收的弟子,释时松,则是风平浪静,甚至相谈甚欢。

  二人无话不谈,谈书法,谈丹青,谈闲书。

  甚至谢青洛还拿上一世听说过的一些道理与释时松来了一场小小的辩论。

  谢青洛当过现代人,思维自然是更加开放,对于启发释时松自然是有一定作用。

  桌上的茶有小和尚续了一壶又一壶,两人说的还是口干舌燥,未能尽兴。

  原本不是那么浓烈的朋友情意,似乎也在短暂分别之后,于他乡相见之时变得更加厚重。

  不知不觉间,谢青洛与释时松谈起了历朝历代的发展。

  谢青洛是正儿八经参加过科举的,自然是言之有物。

  释时松也是在佛光寺当作住持来养大的,不说佛经,学的旁的东西也是不少。

  释时松叹气。

  “各朝各代,无不都毁于末代天子的骄奢淫逸,暴行暴虐。”

  谢青洛赞同。

  “的确如此,只看前朝的皇帝宗政明玮,便可知其皇帝做不下去的缘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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