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结案-《皇叔且慢》

  怎么样

  薛参政倒是没有仔细想过这个问题。

  起先,二殿下还小,贪玩是有的,朝中大臣总以为有宫学的教导,怎么都应该比旁人更出类拔萃一些。

  可不想学了这么多年,教过他的老师都说殿下才智平平,特別是出阁后,没了宫中管教,日日在外头玩闹,就更不爱读书了。

  最近这些日子,殿下却又像换了个人一般,不说对南北局势瞭然於胸,更能体恤百姓,哪里还有紈絝的影子。

  想到殿下自小没了娘,官家即位后日理万机,的確是无人管束,失了教导也是正常。

  能长成这样,已是不错了!

  薛居正想起自己家里那个,对赵德昭便有了一副好脾气。

  赵德昭不知道薛居正对他已是起了怜悯之心,睁著一双湿漉漉的大眼睛,期盼得看著薛居正。

  这副模样,让薛居正的心忍不住又软了软,口气也缓了下来,“殿下自然是极好的!”

  听到这回答,赵德昭晃了晃脑袋,心中十分得意,还得是自己啊,这短短几日就让薛居正对自己改了观。

  “那,我想拜您做老师,请您教导我,可否”赵德昭问道。

  薛居正闻言一惊,拒绝的话语在舌尖转了个圈,生生咽了回去,只问,“老夫倒是乐意,只不过官家......”

  儿子要认老师,做爹的得同意吧!

  “就是官家让学生自己选的,学生今日听了您的课,十分受用,”赵德昭说完,直接从马车中间小几上倒了茶,双手奉上道:“老师这么说就是应了,学生先敬老师,待日后准备束脩,再登门正式拜师!”

  薛居正也没端著,接了茶喝了一口,这小子,自己还没同意呢,就一口一个“学生”喊著了,还能不应了

  赵德昭见薛居正喝了自己的茶,也没有不高兴,朝薛居正挪进了些,討好道:“老师,教一个也是教,教两个也是教,不若再多收一个,也给学生做个伴,如何”

  如何

  不如何!

  薛居正没想到还有收一送一的,自己又不是閒得没事干,政事堂如今就三个人,赵相公还管著枢密院的事儿,自己忙得都要成陀螺了。

  收他一个也是看在他亲民仁善,大宋的將来需要这样的赵家子孙,自己勉强能挤出些时间教导一番。

  再收一个,自己这把老骨头也撑不住啊!

  “老师,你先別瞪眼睛嘛,听我说完,就今日你见的那个,吕蒙正,你看他的字,他的赋,状元之才啊,老师您將来有个做状元的学生,说出去脸上也有光啊!”

  赵德昭生怕薛居正不同意,又將从曹璨和王貽孙那听来的事捡了些说给薛居正听,“这么好的资质,老师只要得空点拨几句,他便能融会贯通,怎么样再说了,两个人一起学才有竞爭嘛!”

  吕蒙正之才,不拜薛居正为老师也能考中状元,可就要到八九年之后了,赵德昭不想他因为生计问题荒废这么久。

  爱才惜才是一方面,培养自己的势力,是另一方面。

  “过几日,你便同他一起来吧!”薛居正没再拒绝,诚然,看了吕蒙正的赋,也知道此人博学多才,他也有怜惜之意。

  另外,有一点薛居正很赞同,两个人一起自然会有比较,將殿下和吕蒙正放在一起,也能让殿下看清自己不足之处,也会將更多的心思放在读书上。

  赵德昭得了薛居正的话,满脸笑意行了礼,正巧到了宫门口,赵德昭跳下马车,伸手扶了薛居正一把,看著人进了宫城,这才得意得朝自己府中走去。

  回了府,赵德昭命甄大给自己准备一份束脩,想著吕蒙正怕是没钱准备,又吩咐多备一份,但別太招人眼,隨后又钻进了书房,灯烛燃了一夜,天明时分才熄了。

  之后几日,赵德昭没再折腾,不过是让甄平送了些东西去禁军营给种昭衍,孙家儿子回来后,问了一回话,赏赐了些银钱布帛,就让他回去了。

  再就是进了趟宫,对著赵匡胤耍了通无赖,说自己头一次禁军比试,若是错过,可就成了一辈子的遗憾了!

  “一辈子的遗憾”虽说有点夸张,但赵匡胤也不想自家儿子受了莫名的委屈,只好传令去大理寺,让苏晓赶紧查清楚。

  苏晓接了旨意,又去狱中审了一遍,將供词和判词一样给了开封府衙,赵光义也点头之后,就將案子结了,封卷交给了刑部和御史台。

  最后的结果便是,家贼偷了库中东西拿去当了,大理寺追踪下去,是家专受黑货的当铺,趁机查办,巧的是查出了不少富贵人家的物件,这就留待后面慢慢审,看是哪家也遭了同样的事了。

  查到了当铺就到了头,再想找出是谁將玉佩买去,就没办法了。

  这条线断了,就从王继勛那边查,可袭击他们的人都被他们杀了,等大理寺的人到管城驛,想要再去追索,早就没了痕跡。

  问王继勛可有得罪了什么人,王继勛的回答便是:“本將得罪的人多了去了,也不知是哪个”

  好嘛,这还怎么查

  好在二殿下的嫌疑洗清了,就先將案子这么结了,官家那儿也有个交代,至於贼人,反正留了档,拨些人出来继续查就好。

  赵德昭的嫌疑虽然清了,但受了牵连却也不冤,治府不严也是错,赵匡胤口头象徵性得申飭了几句。

  至於家贼,偷了蟠龙玉佩,仗八十,流放三千里。

  案件结束,离禁军比试还有三日,赵德昭却没往禁军营中去看操练,让人去將吕蒙正请了来,吕蒙正的书也正好抄完,带著便上了门。

  “我不是催吕兄你!”赵德昭看到吕蒙正手中的书,知道他这是误会了。

  “殿下何事是要去太学旁听吗”吕蒙正很是愿意,去听一次课,比自己闭门造车十日都有用。

  “比这还好,”赵德昭让吕蒙正坐下,又卖了个关子,“你觉得薛参政如何”

  “薛参政操行方重、为文敏赡、其人如玉!”吕蒙正感嘆道。

  “吕兄可想拜薛参政为老师”赵德昭放出了一个炸弹。

  吕蒙正听了这话,眼神直直看向赵德昭,看他神色不是玩笑,倏地激动起来。

  “殿下说得可是真的可我不过是...薛参政会收我做学生那日薛参政不是说我境界不够,怎么......”

  吕蒙正委实想不明白,那日听了薛参政的评论,他便觉得薛参政是瞧不上自己的,想著还得好好读书,日后写出好文章来,再托殿下將文章呈给薛参政指点。

  能得一两句点评,於他而言,已是足够了!

  “你別急,”赵德昭看他语无伦次,笑著倒了杯茶给他,“薛参政已是应了,连我,咱俩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