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福星高照-《他矜贵难攀》

  到这时候人们下车时大马路上已经积起了过脚背的水,好几条街道因为打雷破坏电网都已经停了电,整个小镇陷入渐深的夜色当中,只有少数地方靠发动机才能够维持点光亮。

  天色越来越黑,雨却没有一点变小的痕迹,锦茵只能暂时随着其中几个游客一起找了一家小旅馆住下。

  小旅馆的老板娘是个胖胖的大妈,登记的时候看了一眼他们发身份证:“你们是来旅游的?”

  锦茵用纸巾擦了擦手臂上的水,拿出手机举着试着找点信号,可惜一无所获。

  老板娘看了她一眼说道:“今晚上都没有信号了,不久前一个雷把信号台劈坏了。”

  任命地收把手机重新放回包里答道:“我们都是游客,外地人。”

  “市区里来的?”

  “嗯。”

  老板娘将发票签给他们,分别把房卡交给开房的游客,说道:“那你们这一车人可真是福星高照。”

  大家都听得奇怪,问道:“老板娘,你这话什么意思啊?”被困在雨里车子走不动,他们说倒霉还来不及,哪来的福星高照?

  “你们还不知道?”老板娘干完事情,又在柜台上的果盘里捧起一把瓜子拿来磕,说道:“你们还不知道?你们前面来的那辆客车出事了。”

  “什么?!”

  “你们来的时候不是要经过那座老桥吗?雨大车子看不清直接冲到了桥围栏上,幸亏还不是豆腐渣工程没有冲下去,要是掉进河里肯定是没得生还的人了,不过撞得严重客车都变形了,我男人就是派出所的,看到那个惨状哟,听说急救车赶过去的时候就有几个重伤的没救了。”说完还啧啧表示惋惜。

  来阿里镇的出来回乡的本地人就只剩下游客了,无论是哪种都是抱着无比期待的心情踏上这段旅程,却没人知道当自己踏上这段路程却在没有回头路了。

  正是因为司机开错方向,他们避开了经过老桥那一段路,绕了一段路才进的小镇,因此对出车祸的事情一无所知。

  众人听完仍旧心有余悸,仿佛自己刚刚经历过那场车祸似的,从九死一生里面捡回来一条命的庆幸。

  谁又知道那一刻出事的会是前面那辆车而不是后面那辆车呢?这世界有太多的偶然性,谁也不知哪天稀有的灾难或者幸运会降临在自己头上。

  抱着沉重无比的心情上了楼,这家小旅馆是私人家自己开的,没那么多成本用发电机,因此就只每个房间分发了一支蜡烛。

  锦茵用老板娘给的打火机将蜡烛点燃,幽幽的烛光才稍微让这个暗室。

  锦茵躺在**没有任何心思去想设计比赛的事了,躺在**翻来覆去地睡不着。

  看着那一小截蜡烛燃烧着,沉默而缓慢地消融。

  就像人在默默间就熄灭了,除了留下一摊能证明你来过的痕迹就什么也不剩了。

  人的一生那么短暂,所以终其一生究竟是为了什么?理想,抱负,感情,或者是忙着满足世人的眼光,在别人眼里造成一个我发光发热对这个世界很重要的假象?

  看来以前的她比现在的自己要清醒很多,只是知道什么叫享受当下,而如今她畏首畏尾庸庸碌碌,迷茫得看不清一点方向。

  “砰砰砰!”

  一阵急促而猛烈的敲门声让锦茵陡然一惊。

  她下床走到门后边,可是这小旅馆的门都是手工做的木质门,根本就不存在猫眼这种东西,锦茵没法从里面得知外面是谁。

  出门在外总要多一个心眼,锦茵没有贸然开门,而是问道:“谁?”

  “是我。”外面的人声音低沉,隔着一层木门外面的人瓮声瓮气的,辩不出不出音色,却说道,“陈邵虞。”

  锦茵直到打开门看见来人都满眼不敢置信。

  陈邵虞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可是他偏偏就在这里,头发衣服全都湿透了,眼睫湿淋淋的,也不知道是雨水还是汗水顺着下巴往下淌,身上的西装也浸得深了一号色,里面的衬衣开了最上面一颗扣子,歪歪湿哒哒地贴在胸襟,变成了半透明的质地。

  他满身狼狈,微微喘着气,完全不复平日里贵气典雅,永远得体整齐的衣衫现在也凌乱成这样。

  锦茵从没有见过这样失态的陈邵虞。

  刚想说什么,人已经被他捞进怀里,死死地箍住,如重获至宝一般抓住了就再也不肯撒手,原地将她揉进骨血里,再也能不分开。

  锦茵被他抱得喘不过气来,微微挣扎。

  “对不起。”

  陈邵虞带着颤音的道歉让锦茵定在原地,为什么她觉得陈邵虞的声音都带着害怕的情绪。

  “最后一次不顾你的意愿,让我抱一会儿,一会儿就好。”

  陈邵虞将脸埋在锦茵的颈间压着嗓音与她讨价还价,脆弱而难过,仿佛他现在的存续状态不是一个实体,一碰就能够整个击溃。

  锦茵这才惊觉他皮肤的冰凉,混着雨水的湿意冷的她打了个颤,一层鸡皮疙瘩自手臂层层浮起。

  很神奇地是,她并不讨厌这种感觉,甚至因为他的贴近而刚才所有焦躁迷惘突然就消停下来,出人意料的心安。

  今天发生了太多,她现在来不及整理这些莫名生起的复杂情绪,只是对陈邵虞说道:

  “你……能不能先放开我,我要喘不过气了。”

  原以为陈邵虞不会这么快就收手,可是却在锦茵话刚落音是就松开了锦茵,可是一双眼却不愿意离开她。

  这一刻他恨不得一次性将锦茵看个够,免得她再次从自己眼前消失。

  陈邵虞从来没有这么深刻地体会过有一天失去锦茵是一种什么感受。

  即使在和她分手的时候,即使是锦茵决绝地说他们不再有任何关系,陈邵虞从来没有觉得真的能有一天把两个人的关系断得一干二净,再不济,总能见到她。

  即使陈邵虞不想承认,他已经从骨子里成了一个商人,凡事习惯了权衡利弊。进退得当是他与其他人长期合作的秘诀,所以他不愿意逼得她太紧。

  可是当今天林琪找过来说锦茵去了阿里镇,可是前几分钟车载电台还在报道阿里镇出车祸的消息的时候,他突然觉得一切都不适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