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亨握了握拳头，点点头说：“这样就不需要拆了重来了。”
旁边的参将觉得奇怪，对方是京营的总兵官，看到备倭城，居然还夸赞。
可当参将带石亨来到港口时，石亨却不再笑了。
“你跟我说，这是战船？”
石亨虽然是个陆上将领，但以他对大明水师的了解，根本想不到这几艘小渔船竟是大明的战船！
“回统领，能修船的工匠早就被调走了，也没钱养这些船，只能用一艘算一艘。”
参将嘴里苦得不行，他也知道这事要他来背锅。
谁想到石亨只是点点头，接着问：“如果海贼来打扰，凭这几条小船，能挡得住吗？”
“现在没有大股倭寇了，最多三五成群，到了岸上，由衙门处理就行了。”
就连参将都觉得，如果没有敌人，水师也就没必要养着了。
他们这些水兵，以前下西洋的时候也没立过什么战功，真正风光的时候还是永乐年间卫青那时候，登州卫刚成立的那会儿，还有大批倭寇让他们去剿灭。
“那海上的私船呢？”
石亨摸着下巴，看着参将，参将摇摇头说：“这不归水师管。”
市舶的事由市舶司负责，现在都是船靠岸后才上船检查。
以前的规定是，一发现海上有船只，就由水师配合，在海上直接扣押货物，然后押回港口仔细查验。这才叫真正的海关。
“行吧，”石亨侧身，问梁大业，“你怎么看？”
梁大业转头看了看四周的城墙，然后对石亨说：“回统领，这里还得建个仓库，城墙上也要装火炮。至于战船的事，等福船到了，应该会带船匠来，不过经费还得向皇上申请。”
听这话，参将有点晕，感觉像是在做梦一样。
“统领，你说的是福船？”
参将看着石亨，瞪大了眼睛问。
“对啊，我向皇上要了福船，不然光靠这些渔船，怎么拦截海上的私船？”
人和人不一样，京城来的将军，果然出手阔绰。
“皇上答应了吗？”
参将低着头，抬起头，小心翼翼地问。
“不知道，你有空去城头看看，要是看到福船，那就说明皇上答应了。”
石亨心里明白，但他不想跟参将多说什么。
这些水兵的士气早被压得差不多了，大多数都是混日子的。
“统领别太乐观，一艘福船还不够。”
梁大业认真地说：“光看海岸线，除了福船这种大船，我们还需要中型和小型船只。平时巡逻，主要用小船，而且信号筒也不够，所有东西都不齐全。”
“咱就实话实说，能不能给点实际的东西？”
石亨咂了咂嘴：“以后这里就是朝贡的指定港口，来往商船肯定多得像过江的鱼，到时候钱自然就有了。咱们先跟皇上借点，再说军饷还没到，先把情况报上去，让皇上拿主意。”
直到这时，参将才明白过来，这备倭城要翻身了。
但马上他又想到，这跟自己有什么关系？
当兵靠的是战功，做生意又不能给他战功，吃起来也没意思。
“去把水兵都叫过来，一个一个查，要是谁吃空饷，你自己看着办。”
石亨盯着参将，说完还冷冷地瞪了他一眼，算是警告。
“卑职这就去办。”
参将皱着眉头，犹豫了一下，叫住了石亨：“石统领，空饷的事，确实有。”
“嗯？”
石亨冷笑一声，冷哼道：“给我一个能让我接受的理由。”
说话时，他已经把手按在了刀柄上。
看到这情形，参将立刻跪了下来，说：“统领，这些水兵每月只有一石的粮饷，根本养不活家里人，所以我擅自做主，把兵额空着，把粮饷分给水师。”
“说，你吃了多少人的份？”
石亨没那么多废话，眯着眼盯着参将。
“十个人的份。”
参将不敢撒谎，因为他知道要是统领追究，这事是藏不住的。
神武卫立刻抽出武器，眼神扫过备倭城里的其他水兵。
要是真打起来，肯定有不少人会死伤。
“操，老子在大同都不敢这么干，要是外敌来了，你拿什么补？”
石亨几步走到参将面前，一把抓住他的衣领，把他提了起来，瞪着他的眼睛。
明朝当兵不是自愿的，军户就是军户，能不参军的话，大多数人都不愿意。
“卑职也是实在没办法才这样做的。”
参将没想到石亨在备倭城里也这么强硬，一下子被吓到了。
“你敢说，是打算一个人扛下这事？”
石亨的唾沫直接喷到参将脸上，那参将连擦都不敢擦。
“卑职愿意一人承担。”
参将咬着牙说，已经做好了死的准备。
新官上任三把火，这新来的统领要立威，自然得从自己下手。
“好，有胆量，以后的日子，你就安心休息吧。”
石亨一把把参将扔到一边，自己大步走向备倭城里最好的那栋房子。
神武卫跟在后面走着。
他这副态度，真不怕参将趁机使绊子。
参将从地上爬起来，立刻去召集水兵，他知道自己的命保住了，但这一顿打是躲不掉了。
没多久，殿外陆续来了不少水兵，他们歪歪扭扭地站在门口，等着新来的统领。
每个人的脸上都写着担忧，看着围着大殿的神武卫，心跳都加快了。
过了一会儿，神武卫从殿里搬出桌子和椅子。
那不是给石亨坐的。
梁大业坐了上去，石亨背着手，看着眼前这些又穷又老又病的士兵。
这哪算什么军队，战斗力几乎为零。
梁大业翻着名册，拿起笔准备重新整理点名册，他坐着，像个小官吏一样。
“参将陈安之！”
声音从梁大业嘴里传出，陈安之立刻大声应道：“在！”
“罗三郎、鲁大牛、刘全才……”
一个个名字喊出来，有回应的就和陈安之一样，喊一声“在”。
七个千户所，满编的话应该有一万多人，但在场的只有三千多。
如果七百人以上算上千户所，五百人以上是中千户所，三百人以上是下千户所。
现在这情况，只能算是下千户所。
“陈安之，过来。”
石亨招了招手，让那参将走近。
听到话，陈安之深吸一口气，走到台阶
“起来，把盔甲脱了。”
石亨语气平静，这是跟圣人学的。
打仗的时候，每次要处罚人时，圣人的语气也是这样平淡，可偏偏让人觉得压得喘不过气来。
等陈安之脱掉盔甲，一身白色内衣被风吹得贴在身上。
“向后转，盯着士兵。”
石亨又下令，陈安之立刻照做。
他背对着石亨，却看见前面水兵们的慌乱，因为他的背后，神武卫已经拿着长鞭走了过来。
“统领！”
“统领饶过陈参将吧！”
看到这一幕，水兵们纷纷跪下，求石亨手下留情。
一时间，陈安之额头冒汗，感觉背后一阵发凉。
“先听我说几句。”
石亨平静地说：“从今以后，水兵每月俸禄二两银子，是真金白银，等备倭城修好之后，还包吃包住。”
“这二两只是基础，根据职位不同，还会往上加，银子越多，你们可能有疑问？怎么才能升？”
他说着，咧嘴笑了笑：“私船就是你们的战功，水兵就不该待在陆地上，我们的目标是大海！”
“他们是神武卫，不管你们有没有听说过，神武卫是皇帝最信任的人，由至尊亲自组建的。以前有个叫李狗蛋的，平时偷懒耍滑，后来被撤了名才勉强混进神武卫。”
石亨往前走了几步，回头望着水兵，接着说：“现在神武卫要扩充，会从你们这些水兵里挑人组成水军，这是皇上的命令，你们觉得自己能行吗？”
“一个个都是老弱病残，年轻力壮的都跑去给有钱人当仆人了？”
石亨摊开手，耸耸肩：“我现在要把不中用的水兵遣散，替参将求情的，是不是不想拿五两银子的安家费了？”
“你们该感谢现在不是打仗的时候，要是真打起来，来的就是京营的兵，你们连送命都不够！”
这方法是跟于谦学的，京营就是把老弱病残的士兵裁掉，换上精壮的，这才恢复了一点战斗力。
虽然石亨和于谦不对付，但并不妨碍他参考人家的做法。
结合圣人的手段，把后悔种进水兵心里。
五两银子，足够买一个人的命。
石亨看着
神武卫的士兵握着鞭子，松开了手。
手臂向后一扬，一点力气都没留。
吃空饷在军中是个大问题，自古就有，但上面一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因为只要军队还能打，皇帝也不太计较，当作花钱图个安稳。
要是逼急了，将领
那就麻烦了。
啪！
一声清脆的鞭响，陈安之顿时觉得天气不冷了，背上
辣地疼。
“咱们京营有句老话，平时多流汗，战时少流血；不怕死，行动要快，纪律最重要，随时准备打仗。”
石亨不再看陈安之，继续训斥水兵，说：“可是，这得有兵才行啊！”
“现在吃空饷，明天喝兵血，我们虽然不算清高，但至少知道，当外敌入侵中原的时候，咱们的脑袋就只能给人当夜壶用，这事，我们没干过。”
旁边的参将觉得奇怪，对方是京营的总兵官，看到备倭城，居然还夸赞。
可当参将带石亨来到港口时，石亨却不再笑了。
“你跟我说，这是战船？”
石亨虽然是个陆上将领，但以他对大明水师的了解，根本想不到这几艘小渔船竟是大明的战船！
“回统领，能修船的工匠早就被调走了，也没钱养这些船，只能用一艘算一艘。”
参将嘴里苦得不行，他也知道这事要他来背锅。
谁想到石亨只是点点头，接着问：“如果海贼来打扰，凭这几条小船，能挡得住吗？”
“现在没有大股倭寇了，最多三五成群，到了岸上，由衙门处理就行了。”
就连参将都觉得，如果没有敌人，水师也就没必要养着了。
他们这些水兵，以前下西洋的时候也没立过什么战功，真正风光的时候还是永乐年间卫青那时候，登州卫刚成立的那会儿，还有大批倭寇让他们去剿灭。
“那海上的私船呢？”
石亨摸着下巴，看着参将，参将摇摇头说：“这不归水师管。”
市舶的事由市舶司负责，现在都是船靠岸后才上船检查。
以前的规定是，一发现海上有船只，就由水师配合，在海上直接扣押货物，然后押回港口仔细查验。这才叫真正的海关。
“行吧，”石亨侧身，问梁大业，“你怎么看？”
梁大业转头看了看四周的城墙，然后对石亨说：“回统领，这里还得建个仓库，城墙上也要装火炮。至于战船的事，等福船到了，应该会带船匠来，不过经费还得向皇上申请。”
听这话，参将有点晕，感觉像是在做梦一样。
“统领，你说的是福船？”
参将看着石亨，瞪大了眼睛问。
“对啊，我向皇上要了福船，不然光靠这些渔船，怎么拦截海上的私船？”
人和人不一样，京城来的将军，果然出手阔绰。
“皇上答应了吗？”
参将低着头，抬起头，小心翼翼地问。
“不知道，你有空去城头看看，要是看到福船，那就说明皇上答应了。”
石亨心里明白，但他不想跟参将多说什么。
这些水兵的士气早被压得差不多了，大多数都是混日子的。
“统领别太乐观，一艘福船还不够。”
梁大业认真地说：“光看海岸线，除了福船这种大船，我们还需要中型和小型船只。平时巡逻，主要用小船，而且信号筒也不够，所有东西都不齐全。”
“咱就实话实说，能不能给点实际的东西？”
石亨咂了咂嘴：“以后这里就是朝贡的指定港口，来往商船肯定多得像过江的鱼，到时候钱自然就有了。咱们先跟皇上借点，再说军饷还没到，先把情况报上去，让皇上拿主意。”
直到这时，参将才明白过来，这备倭城要翻身了。
但马上他又想到，这跟自己有什么关系？
当兵靠的是战功，做生意又不能给他战功，吃起来也没意思。
“去把水兵都叫过来，一个一个查，要是谁吃空饷，你自己看着办。”
石亨盯着参将，说完还冷冷地瞪了他一眼，算是警告。
“卑职这就去办。”
参将皱着眉头，犹豫了一下，叫住了石亨：“石统领，空饷的事，确实有。”
“嗯？”
石亨冷笑一声，冷哼道：“给我一个能让我接受的理由。”
说话时，他已经把手按在了刀柄上。
看到这情形，参将立刻跪了下来，说：“统领，这些水兵每月只有一石的粮饷，根本养不活家里人，所以我擅自做主，把兵额空着，把粮饷分给水师。”
“说，你吃了多少人的份？”
石亨没那么多废话，眯着眼盯着参将。
“十个人的份。”
参将不敢撒谎，因为他知道要是统领追究，这事是藏不住的。
神武卫立刻抽出武器，眼神扫过备倭城里的其他水兵。
要是真打起来，肯定有不少人会死伤。
“操，老子在大同都不敢这么干，要是外敌来了，你拿什么补？”
石亨几步走到参将面前，一把抓住他的衣领，把他提了起来，瞪着他的眼睛。
明朝当兵不是自愿的，军户就是军户，能不参军的话，大多数人都不愿意。
“卑职也是实在没办法才这样做的。”
参将没想到石亨在备倭城里也这么强硬，一下子被吓到了。
“你敢说，是打算一个人扛下这事？”
石亨的唾沫直接喷到参将脸上，那参将连擦都不敢擦。
“卑职愿意一人承担。”
参将咬着牙说，已经做好了死的准备。
新官上任三把火，这新来的统领要立威，自然得从自己下手。
“好，有胆量，以后的日子，你就安心休息吧。”
石亨一把把参将扔到一边，自己大步走向备倭城里最好的那栋房子。
神武卫跟在后面走着。
他这副态度，真不怕参将趁机使绊子。
参将从地上爬起来，立刻去召集水兵，他知道自己的命保住了，但这一顿打是躲不掉了。
没多久，殿外陆续来了不少水兵，他们歪歪扭扭地站在门口，等着新来的统领。
每个人的脸上都写着担忧，看着围着大殿的神武卫，心跳都加快了。
过了一会儿，神武卫从殿里搬出桌子和椅子。
那不是给石亨坐的。
梁大业坐了上去，石亨背着手，看着眼前这些又穷又老又病的士兵。
这哪算什么军队，战斗力几乎为零。
梁大业翻着名册，拿起笔准备重新整理点名册，他坐着，像个小官吏一样。
“参将陈安之！”
声音从梁大业嘴里传出，陈安之立刻大声应道：“在！”
“罗三郎、鲁大牛、刘全才……”
一个个名字喊出来，有回应的就和陈安之一样，喊一声“在”。
七个千户所，满编的话应该有一万多人，但在场的只有三千多。
如果七百人以上算上千户所，五百人以上是中千户所，三百人以上是下千户所。
现在这情况，只能算是下千户所。
“陈安之，过来。”
石亨招了招手，让那参将走近。
听到话，陈安之深吸一口气，走到台阶
“起来，把盔甲脱了。”
石亨语气平静，这是跟圣人学的。
打仗的时候，每次要处罚人时，圣人的语气也是这样平淡，可偏偏让人觉得压得喘不过气来。
等陈安之脱掉盔甲，一身白色内衣被风吹得贴在身上。
“向后转，盯着士兵。”
石亨又下令，陈安之立刻照做。
他背对着石亨，却看见前面水兵们的慌乱，因为他的背后，神武卫已经拿着长鞭走了过来。
“统领！”
“统领饶过陈参将吧！”
看到这一幕，水兵们纷纷跪下，求石亨手下留情。
一时间，陈安之额头冒汗，感觉背后一阵发凉。
“先听我说几句。”
石亨平静地说：“从今以后，水兵每月俸禄二两银子，是真金白银，等备倭城修好之后，还包吃包住。”
“这二两只是基础，根据职位不同，还会往上加，银子越多，你们可能有疑问？怎么才能升？”
他说着，咧嘴笑了笑：“私船就是你们的战功，水兵就不该待在陆地上，我们的目标是大海！”
“他们是神武卫，不管你们有没有听说过，神武卫是皇帝最信任的人，由至尊亲自组建的。以前有个叫李狗蛋的，平时偷懒耍滑，后来被撤了名才勉强混进神武卫。”
石亨往前走了几步，回头望着水兵，接着说：“现在神武卫要扩充，会从你们这些水兵里挑人组成水军，这是皇上的命令，你们觉得自己能行吗？”
“一个个都是老弱病残，年轻力壮的都跑去给有钱人当仆人了？”
石亨摊开手，耸耸肩：“我现在要把不中用的水兵遣散，替参将求情的，是不是不想拿五两银子的安家费了？”
“你们该感谢现在不是打仗的时候，要是真打起来，来的就是京营的兵，你们连送命都不够！”
这方法是跟于谦学的，京营就是把老弱病残的士兵裁掉，换上精壮的，这才恢复了一点战斗力。
虽然石亨和于谦不对付，但并不妨碍他参考人家的做法。
结合圣人的手段，把后悔种进水兵心里。
五两银子，足够买一个人的命。
石亨看着
神武卫的士兵握着鞭子，松开了手。
手臂向后一扬，一点力气都没留。
吃空饷在军中是个大问题，自古就有，但上面一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因为只要军队还能打，皇帝也不太计较，当作花钱图个安稳。
要是逼急了，将领
那就麻烦了。
啪！
一声清脆的鞭响，陈安之顿时觉得天气不冷了，背上
辣地疼。
“咱们京营有句老话，平时多流汗，战时少流血；不怕死，行动要快，纪律最重要，随时准备打仗。”
石亨不再看陈安之，继续训斥水兵，说：“可是，这得有兵才行啊！”
“现在吃空饷，明天喝兵血，我们虽然不算清高，但至少知道，当外敌入侵中原的时候，咱们的脑袋就只能给人当夜壶用，这事，我们没干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