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战神泣血立誓:你的娃我养,你的债我扛,你家就是我家!-《我,李云龙政委,祁同伟他爷》

  那声“卫生员”的咆哮。

  声音冲出喉咙的瞬间,就被山顶凛冽的寒风撕得粉碎。

  祁连山死死抱着怀里正在变软的身体。

  那股温热的、带着浓烈铁锈味的液体,正疯狂地从他指缝间涌出。

  他想堵住那个血洞,可他的手按上去。

  却只感觉到皮肉下肋骨的碎裂感,和一种令人绝望的空洞。

  血,根本堵不住。

  像是山洪决堤,带着梁三喜的体温和生命,一并流走。

  “卫生员!!”

  祁连山再次咆哮。

  这一次,声音已经完全变了调,嘶哑得如同两块生锈的铁片在摩擦。

  他能感觉到,怀里这个铁塔般的汉子。

  正在以一个惊人的速度变轻,生命正从那具强壮的躯壳里被抽离。

  几个卫生员连滚带爬地冲了过来。

  可当他们看到梁三喜胸前那个碗口大的窟窿时,所有人的动作都僵住了。

  其中一个年轻的卫生员刚把手伸过去,就被祁连山一把攥住了手腕。

  “救他!”祁连山的眼睛里布满了骇人的血丝,那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对方的腕骨。

  “我命令你,救活他!”

  “营……营长……”

  卫生员的脸因为痛苦和恐惧而扭曲,嘴唇哆嗦着,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神仙来了,也救不活了。

  “咳……咳咳……”

  一阵剧烈的咳嗽打断了对峙。

  梁三喜的身体猛地抽搐了一下,更多的血块从他嘴里涌了出来。

  他似乎回光返照般地恢复了一丝神智。

  那双总是盛满憨厚与乐观的眼睛。

  此刻像蒙上了一层水雾的玻璃,费力地聚焦,寻找着祁连山的脸。

  “营……长……”

  他的声音轻得像耳语,喉咙里发出“咯咯”的血泡声。

  祁连山立刻松开卫生员,俯下身,把耳朵凑到他嘴边。

  “老梁,我在这儿!我在这儿!”

  他语无伦次地应着。

  “你撑住!我们回家!我们一起回家!”

  梁三喜似乎笑了笑,但那笑容被涌出的鲜血冲刷,只剩下嘴角一个悲凉的弧度。

  他的手,那双能轻松扛起一箱炮弹。

  能用刺刀捅穿敌人胸膛的大手,此刻却抖得像风中的落叶。

  他颤抖着,费力地伸向自己胸前的口袋。

  那里,被他的鲜血浸透,变得又湿又重。

  祁连山立刻会意,伸手进去,帮他掏摸。

  他先是摸到了一张硬硬的卡片。

  掏出来一看,是一张被血浸染得几乎看不清面容的全家福。

  照片上,一个朴实的女人抱着一个襁褓里的婴儿,对着镜头笑得腼腆又幸福。

  紧接着,他又掏出了一封同样被鲜血泡软的信。

  梁三喜的呼吸变得愈发急促,像一台破旧的风箱。

  他用尽最后的力气,抓住了祁连山的手。

  那只手冰冷、湿滑,却依旧死死地攥着。

  “营长……”

  “这……这封信……”

  “还……还有……欠的……债……”

  “拜……托……了……”

  每一个字,都像是从他生命里榨出来的。

  说完这几个字,他仿佛耗尽了最后一丝力气,眼神开始涣散。

  不再聚焦在祁连山脸上,而是越过他的肩膀,望向了那片被血色残阳染红的天空。

  那是祖国的方向。

  他的嘴唇无声地翕动着。

  祁连山凑得极近,才勉强分辨出那两个气若游丝的音节。

  “玉秀……”

  “俺……的娃……”

  话音未落,他抓住祁连山的手,骤然松开。

  那双一直望向远方的眼睛,彻底失去了光彩。

  变成了一对空洞的、映不出任何东西的琉璃珠子。

  梁三喜的头,重重地歪了下去,靠在了祁连山的肩上。

  死了。

  时间,在这一刻被拉长到无限。

  祁连山抱着他,一动不动,像一尊瞬间被风化的石像。

  周围的战士们围了上来,没人说话,只有压抑的、粗重的喘息声。

  “呜……哇——”

  一声撕心裂肺的哭嚎打破了死寂。

  是赵蒙生。

  他跪在地上,双手死死揪着自己的头发,哭得像个被全世界抛弃的孩子。

  他知道,梁大哥是为了救他,是为了救他背后的营长,才死的。

  那颗子弹,本该打穿他们的身体!

  他连滚带爬地扑过来,想抓住梁三喜的手。

  却被祁连山身上散发出的那股生人勿近的死气骇得停住了。

  祁连山缓缓地,缓缓地抬起头。

  没有怒吼,没有咆哮。

  一滴滚烫的液体从他赤红的眼眶中滑落。

  混着脸上的血污和硝烟,在坚毅的脸颊上冲刷出一条干净的沟壑。

  他抱着梁三喜那具尚有余温的尸体,像是抱着整个正在崩塌的世界。

  他低下头,用那双沾满了战友鲜血和敌人脑浆的手。

  极其轻柔地,为梁三喜合上了那双永远望向家乡的眼睛。

  然后,他小心翼翼地,将那张全家福和那封沉甸甸的信,从梁三喜冰冷的手中抽出。

  他没有看信的内容,只是用军装的衣角,笨拙地擦拭着上面的血迹。

  擦不干净。

  那红色,已经浸入了纸张的每一丝纤维,浸入了梁三喜生命的最后一刻。

  祁连山不再擦了。

  他郑重地,将这一张照片、一封信,贴身放进了自己左胸的口袋里。

  那里,正对着他自己心脏的位置。

  做完这一切,他轻轻地将梁三喜的遗体平放在地上。

  为他整理好凌乱的军容,扣好每一颗纽扣。

  他站了起来。

  在所有人或悲痛、或茫然的注视下,这个刚刚失去最好兄弟的男人。

  重新变回了那把无坚不摧的尖刀——“钢铁先锋营”的营长。

  他的目光扫过一张张年轻而疲惫的脸,声音不大,却像冰冷的刻刀。

  一字一句,刻进每个人的骨髓里。

  “赵蒙生。”

  正跪在地上泣不成声的赵蒙生猛地一颤,下意识地挺直了腰板。

  “到!”

  “收拢所有牺牲弟兄的遗体,清点姓名,一人一枪,一个都不能少!”

  “是!”

  “一排长!”

  “到!”

  “带人加固主峰防御工事,防止敌人反扑!”

  “是!”

  “二排长!”

  “到!”

  “所有伤员,就地抢救!所有能动的,补充弹药,进入战斗位置!”

  “是!”

  命令一条条下达,清晰,不带一丝情感。

  幸存的战士们仿佛找到了主心骨,立刻行动起来。

  悲伤被强制压下,转化成机械而高效的动作。

  最后,祁连山走到那面千疮百孔的红旗旁。

  捡起地上梁三喜用过的步话机,接通了师部。

  他对着话筒,用一种不容置疑的平静,报告了战斗的结局。

  “……346高地,已在我营控制之下。”

  “我营……阵亡一百七十三人,伤九十二人……”

  “……请求……将我营牺牲同志遗体,全部运回国内。”

  他说完,挂断了通讯。

  而后,他转过身,面对着梁三喜安详的遗容。

  面对着山下那片埋葬了无数忠骨的土地,面对着祖国的方向。

  他缓缓地,举起了自己的右手。

  敬了一个无比标准的军礼。

  他没有再流一滴泪,只是在心里,用血和灵魂,刻下了一个将用余生去践行的誓言。

  老梁,你的债,我来还。

  你的娃,我来养。

  你的家,从今往后,也是我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