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915 都在长大-《怪物们的密教准则》

  伦敦的公共喷泉主要分布在富人区与新兴广场。

  多由铸铁结构构成其主体框架。

  台基花岗岩或伯特兰石砌筑。

  据说,一个全伦敦最巨大的、尺寸惊人的巨型喷泉即将进入图纸规划阶段,就在特拉法加广场。

  罗兰站在喷泉旁,按着包银手杖。

  泉水淅淅沥沥。

  洒在每一块儿童号的呢帽上:还不及车轮高的男孩们呼啸而来,穿着小衬衫和马甲,用手掬起水,甩到玩伴身上,坏笑着避开其他‘敌人’的攻击——

  「人类雄性果然奇怪。」

  「无论多大年纪,都是那么热爱水和喷泉…」

  -

  我记得,我屏蔽你了。

  「你应该再多花些时间烘干自己的衬衫,亲爱的。」

  罗兰抿着唇,向前伸手去接散开的喷泉。

  一只鸽子落到了他的指头上。

  为了安全考虑,对于昨日发生的,恕不能详细描述——他就像一个决定与情人私奔的男孩,在黑夜中,被她领着逃亡。

  他们本该踏上正路,踏上那条该由人行走的,没在上面奔跑过的男孩总以为很容易的道路。

  他们私奔。

  女孩却有着坏心思。

  她没有领他去该去的,而是一条狭窄的、更幽深的道路。

  ‘已经没有别的路了。’

  男孩大喊。

  ‘不,’女孩冷静回答,眼中闪烁着荒凉与干涩:‘还有。’

  她说。

  正值青春的男孩女孩们受过爱情的恐吓与野蛮世界的威胁才能成长,所谓‘错误与失败是成功的前提条件’——唯独放在昨日发生的‘事故’中不合理。

  天旋地转的黑暗中。

  他像被农户夯了又夯,实了又实的土地,也像一个孤独的、独自探索未经涉足的黑山中的矿工。

  ‘审判庭是地狱!审判长是黑了肠子的怪物!’

  ‘我的爱人…’

  ‘你今天见到了…’

  如果他的‘朋友’有鼻子,绝不是呛死的。

  「你知道你现在像什么吗?」

  「一个被大人骗了的孩子——‘那是我给你母亲买的新款护肤露’。」

  -

  我只是觉得伊妮德…

  在那张端庄优雅的脸背后,在她温柔蒙上罗兰的眼睛后。

  是一头被释放出来的、该熏蒸消毒的怪物:哀嚎着,又幸福地痛苦着的怪物。

  -

  女人都这么疯狂吗?

  昨天毁了一只最新款式的沙发。

  「还记得那封信吗?」

  罗兰:……

  「‘我想吃您的**’」

  -

  别提了。

  「要我说,你真该多和泰勒家的小子参与些圈子里的聚会。等体验了各式各样的卧室,就知道这没什么大不了的…」

  -

  可昨天的算厨房…或者…我有点难以形容…

  罗兰没忍住。

  「啊哈!」

  「我就知道发生了了不得的事!」

  「快!和我说说细节!」

  罗兰:……

  和它讨论真是一个错误。

  罗兰搓揉包银杖柄,环顾广场四周,向倚着车篷的车夫走去。

  伊妮德…的惩罚…

  或者奖励?

  …………

  ……

  兰道夫·泰勒对罗兰的不告而别没什么太大‘反应’——他本来也是这样的人,经常这么做:有了生意,留下口信,或派人到家里告诉特丽莎,一下子消失三五个月。

  在他看来,罗兰早该时不时‘出差’了。

  伦敦城哪有那么多邪教徒可抓?

  “我得提醒你,兄弟。”

  别墅门口。

  匆匆而来的男人给了罗兰一个拥抱。

  “我们之间倒不必,可贝蒂没有礼物,我就要发脾气了——听说你去了东方?”

  “确切说,是东方最大的那个。”

  礼物当然有,不过都是些常见的东西:给雅姆和老柯林斯的瓷器放在香水铺,剩下的就是几大箱丝绸织锦和茶叶——贝蒂特殊一些,除了布外,还有几本东方。

  可以委勃朗特翻译成西语。

  (不是哈莉妲那种。)

  “柯林斯先生,很高兴再见到…哦…您是不是长高了?”

  半年未见,老女仆特丽莎没有什么变化——也许是泰勒宅的工作并不繁忙,主人也不似多数主人一样苛刻吝啬,这位称呼女仆,实则管家的女士在岁月中增添的除了年龄,就是身上那股令人无法忽视的雍容。

  “没——准——”

  正说着,大门缝子里露出个毛躁躁的脑袋。

  贝翠丝·泰勒眨着大眼睛,看见罗兰那一刻,从喉咙里发出又尖又细的叫声!

  吓了特丽莎一跳。

  “罗兰——!!”

  她甩开勃朗特的手,踩着室内鞋就冲了出来,发怒的小羊一样闷头撞进罗兰的怀里。

  罗兰单膝跪地,抱了抱她,又轻轻吻了她的额头。

  “我带着海风而来,贝蒂。在波涛中漂泊的日子,没有一刻不想念你——你也是这样吗?”

  蓝紫色的眼睛被那双彷如烈日般的琥珀注视着。

  不知怎么。

  一贯大方的姑娘今日却有些羞赧。

  她低了低头,嘟囔声只有靠近的几人能听清。

  “…我也想。在床和…”想了想:“和勃朗特和哥哥之间——”

  然后就被急匆匆过来的勃朗特捂住了嘴巴。

  兰道夫躲在一边,挨着特丽莎的瞪,脸上笑容就没有停下来过——他可骄傲了。

  “我们还是不提想念时的具体位置了。”他没有再像往常一样将姑娘抱起来,只用指头勾起她的指头,两个人手拉着手。

  ——就像特丽莎说他长高了一样。

  罗兰也发现,贝翠丝长高了。

  她在发育。

  是个大姑娘了。

  「还发育?没完了?」

  -

  有你什么事。

  「不是刚才‘请教’我的时候了?」

  -

  我从来没有‘请教’过你。

  依然是熟悉的客厅。

  熟悉的仆人。

  勃朗特,特丽莎,贝蒂,兰道夫——以及他们日常习惯的糕点和浓度不算太高的茶水。

  罗兰将给贝蒂、勃朗特的礼物交给特丽莎,还叮嘱老女仆,其中有给她的一套东方工具和两条挂毯——虽然那不是‘挂’来用的,不过…尤兰达送给他,怎么用就是他说的算了。

  “你可比某些人好上太多了,罗兰,”特丽莎头一次笑没了眼睛,言辞中蚊子一样叮着谁自然不言而喻:“某些人每年出差多的数不清,半盒蛋糕都没有带回来过…”

  罗兰想说他不是给您带回来一个作家情人,又觉得这种场合说出来会挨兰道夫的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