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补给归了红军海蜇逃过一劫-《秋风萧瑟枫叶红》

  雨下得很大,院里有些积水,付菱花穿的草鞋很快就湿透了。她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到后院,侧头静静听着雨夜中有没有异样的声响,除了雨点打在地面的噼啪声音,雨点打在树叶的唰唰声音,还有风在低声怒吼的呜呜声音,还有远处传来的轮船沉闷的汽笛声音,没听出其他不应该有的声音。她缓缓走到后院小门那里,站在门后聆听小竹林的动静,仔细听了有一小会儿外面的声音,感觉没有异样声音她便用钥匙打开后院小门轻轻推门走出到院子外面。黑乎乎的小竹林周边除了下雨刮风弄出来的声音,其他都悄无声息的。

  付菱花打着雨伞,手有点酸,只好换了一下手,雨点打在雨伞上哗哗地响,她在雨中停了一会儿,确认没有异常后,悄悄退回自己的院子里,重新锁上后院的小门。她又蹚着水慢慢走到前院铺堂里查看情况。雨水顺着屋檐的茅草形成一缕缕水柱往地面倾泻着,又顺着地面的水沟流淌到大街上去。

  她打开店铺门,走到大街上,街道上黑咕隆咚的一个人也没有,只有瓢泼大雨撒野般的声音在空中回荡,街面上的雨水汇成急流向远处奔去。虽然打着雨伞,可是浑身早已经被雨水打湿,眼睛有些睁不开,只好眯缝着眼,她用手摸了一把脸上的雨水或者是汗珠,才勉强睁开眼睛。

  她用脚趾头使劲夹着草鞋,不让雨水把她的草鞋冲走。在店铺的两侧,慢慢地又走了几步,仔细观察着周边情况。卖馄饨的大哥他小茅草屋里的灯还亮着,他屋檐下挂着的几块小招牌,被风吹得摇头晃脑的你打我踹你的乱扑棱,像是一伙喝醉了酒的醉汉在打群架。付菱花确认小杂货铺周边没有异常情况,又重新回到杂货铺里,拿铁棍顶住竹门,又用几个铁皮水桶挡住竹门,如果有人推门,铁皮水桶就会相互碰撞而叮当乱响,她转了这一圈没发现情况,觉得现在比较安全了,便蹑手蹑脚地往后院走去。

  刘燕娃还在紧张地敲击着发报键,嘀嘀嗒的发报声意味着武汉地下党的情报已经发往大别山,发往红四方面军的指挥中心。他额头上密密麻麻渗出许多汗珠,手背上也布满汗珠,右手像是在有节奏地跳舞,音乐就是嘀嗒地发报声。付菱花赶紧把毛巾用水洗了一下,拧干后轻轻地给刘燕娃擦拭额头上的汗珠。

  “谢谢!”

  付菱花不吱声,继续用毛巾给刘燕娃擦拭手臂,擦拭后背,又把水杯递到刘燕娃的嘴边,让他喝口水,她拿起蒲扇使劲给刘燕娃送些凉风。

  “谢谢啦,我的假媳妇同志!”

  “发你的电报吧,谁稀罕当你的真媳妇!”

  清脆悦耳的嘀嘀声仿佛是在演奏胜利的乐曲,每当深夜收发电报时,两个人都沉浸在喜悦中,虽说有些紧张,但是能给革命工作出把力,就有一种成就感,一种使命感!

  电报终于发完了,刘燕娃收好电报稿交给付菱花:

  “你去把它烧了吧,我再等会还要接收红四方面军的电报。”

  “好,我去烧掉它。”

  刘燕娃端起水杯喝口水,又用毛巾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他拧着旋钮,发报机发出了“啁啁”的声音,辨别着仪表指针找到红四方面军的频道,敲了几下发报键给对方信号表示收方准备好了。

  雨好像下得更大了,远处传来隆隆的雷声。既有风也有雨,可是闷热的天根本不理睬雷雨对它的打压,照旧让人感到这不要脸的倔强鬼天闷热无比。你总不能让人钻进冰窟窿里去吧?再说,哪里有冰窟窿让人钻呀?

  黑夜中,有一座小洋楼的二楼房间里还在亮着灯,顶棚挂着的黑色吊风扇飞快地旋转着,屋内的人还穿着军装,这是密调局的办公所在地。在硕大的办公桌前坐着一位女军官,她就是董海香。可能是由于工作时间太长的原因,脸上显得有些憔悴,桌子上也摆放着一台坐式电风扇,脑袋摇摆着给她送着风。手绢毛巾在桌子上放着好几条,湿漉漉的样子,说明她正在不停地擦着汗。她聚精会神地看着手里的报告,报告内容让她十分焦虑。安喆去南京后不久,他所在的营利用执行武器押运任务的时机,竟然是裹挟所押运武器整建制部队叛逃至大别山,投靠**的红四方面军,真的是匪夷所思。国民政府刚刚庆祝guon军在大别山跟红四方面军作战打了大胜仗,那犒赏三军的庆功酒还没喝完,加官晋爵还没有开始,竟发生这种丢脸的事情。庆幸安喆去了南京,否则安喆他也会叛逃?!每每想起安喆,都让董海香心惊肉跳,该不会安喆也是g,dang分子?!董海香坚信,安喆如果留在武汉,就不会发生国民部队叛逃的事情。可问题是安喆对他的部下的各种动向没有察觉?如果没有察觉,那他的失察之罪也是跑不掉的,别说什么晋升官衔,就连现任的上尉营长官衔能否保得住都很难说。

  上峰又安排了对这次叛逃事件彻查的任务,审查安喆是必然的,不知道他能否经受住审查,如果安喆过不了审查关那可怎么办?坐牢?杀头?上峰让她破案缉拿g,dang分子,而她心中并没有破案的具体措施,董海香她觉也睡不着,饭也吃不下,心里郁闷极了。她看着下属用宣纸写成的文件,里面的内容类似福尔摩斯的推理倒是不少,毛笔字写得歪七扭八,有些文字写的错字连篇模棱两可,连猜带估很费劲地弄懂究竟写的是什么意思,那些颠三倒四的大白话等于什么都没说的废话,她手下的人大部分都是黑社会出身,文盲没文化,除了打打杀杀外,指望他们耍笔杆子写报告?那是阎王爷给自己看大门:对哪个小鬼都不放心!

  这几天没闲着,连续审问抓来的**嫌疑犯,还亲自给他们上刑,实在是太累了。她放下手里的文件,两手举着伸了伸懒腰,往后推了推椅子,使劲把座扇的脑袋扭着朝向沙发吹风,慢慢走向沙发,衣服也不脱就躺在沙发上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没多久,天空渐渐发白,雨,虽然停止不再下了,可天还是阴雨蒙蒙的。轮船那种粗犷的汽笛声时不时萦绕在空中,不管是窗外的大树上还是屋檐下,鸟儿们叽叽咕咕的吵闹声在告诉人们:都别再睡懒觉了,快醒醒吧,新的一天又开始啦。

  董海香也被鸟儿们淘气的嬉戏声吵醒了,她揉了揉眼睛,抬头看了看墙上的挂钟,已经是早晨7点多了。扭动了一下有些僵硬的身体,用手绢擦擦脸上的汗,又闭上眼睛再迷糊一会儿。楼道上“咔、咔”响起有人在走动的声音,知道这是有人来了。她不想再睡了,伸手拿出小镜子看看自己,一脸疲倦,头发也乱乱的,她可不想让别人看见自己的狼狈相,起身用脚找出地板上的皮鞋,登上皮鞋站起来再整理一下有些发皱军装,走到办公桌后面,打开书柜,从里面拿出自己的牙膏牙刷牙缸肥皂毛巾梳子脸油毛刷粉霜香水放到洗脸盆里,提着热水瓶,推开办公室的门朝洗漱间走去。

  “处座早上好!”

  “嗯!”

  还没有洗漱打扮一下,自己的狼狈相不愿让人看见,所以头也不抬地哼了一声算是回应。

  “处座,我有事要向你汇报。”

  “办公室等我!”

  董海香冷冰冰地回了他一句,心里有点儿讨厌对方,这人忒不长眼。

  在水池前,她拿出牙膏轻轻挤在牙刷上一点点儿膏浆,打开水龙头,接点水在牙缸里,喝一口水再吐掉,牙刷带着牙膏浆杵在嘴里上下左右地舞动着,不一会儿满嘴是白色牙膏泡沫。看着自己在镜子里的模样,感觉自己还是个满俊俏的姑娘,安喆他会喜欢,谁又不喜欢漂亮姑娘呢?连老头老太太们都希望自己儿子找个俊俏大闺女当儿媳妇呢!可是安喆他目前的处境确实有些麻烦,怎么办呢?她想到了干爹,想到了安喆的军长哥哥。再说,自己也是特工处座,权力也不小,帮安喆摆脱困境应该是有把握的。哼!安喆你应该欠我个人情,别的我不要,我只要你的真心。

  差不多就行了呗!女人真是麻烦,伺候完脸蛋再伺候头发,最后再给自己喷点其实挺恶心的香水。好在穿的是军装不用挑拣式样也没法挑拣式样,如果穿着的是便装,那还要一遍遍翻来覆去进行谁搭配谁的操作,一阵费劲的折腾完毕,耽误的工夫就是坐火箭都追不上了。眼睛就没有离开过墙壁上挂着的镜子,看来看去,自己还是不满意自己的那张脸。嗨,就这样吧,对自己要有信心。董海香收拾好洗漱用品,端着洗脸盆返回自己的办公室。

  她放好洗漱用品,坐在办公桌前又拿出小镜子照了照自己,感觉还可以。收起小镜子,看着沙发上坐着的部下:

  “小郭子说吧,什么情况?”

  她桌子上又多了几份审讯记录,拿起其中一份审讯记录翻开看着。小郭子起身朝董海香行军礼:

  “报告处座,电讯室已经收到第13号电台发的所有的电文。昨天晚上共收到22部电台的电文,其中有8部电台没有查到频率登记牌照。比昨天多收4部无牌照电台信号。”

  “能看懂电报内容吗?”

  “处座,我们看不懂,电讯室没人能破译这些电报。”

  “一定要查到电台信号源!尤其是第13号电台的信号源。等会儿你通知下去,到会议室开会研究查找电台的办法。”

  “审讯记录是你送来的?”

  “我送来的,处座!”

  “等会儿开会也研究研究这几个嫌犯的问题,一定要在他们身上找到突破点。”

  “是!处座。”

  “你回去吧,别忘了通知处理全体同仁八点在会议室开会,不许迟到。”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