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2章 捷报传朝堂,建康帝王心-《选英雄改变历史?等等,我先逝逝》

  建康城含章殿内,南海沉香与栀子花混合的熏香气息在盘龙柱间弥漫,将梁柱上的蟠龙纹熏得泛出浅黄,龙鳞的纹路在烛火下若隐若现,仿佛随时会腾云而起。

  宋文帝刘义隆捧着襄阳战报的手指微微颤抖,龙袍上的日月纹在烛火下浮动,金绣的光芒顺着褶皱流淌,恰似他此刻难以平复的心跳。

  “拓跋焘分兵回援,襄阳暂时无忧!” 他猛地将奏疏拍在御案上,紫檀木的案面发出沉闷的声响,案角的青铜镇纸被震得轻颤。

  “申恬袭扰粮道,烧毁魏营三座;萧道成水师直逼江夏,拓跋翰那厮竟每日行不得十里 —— 这都是诸卿的功劳!”

  群臣齐刷刷叩首,锦袍与铁甲摩擦的声响在殿内汇成潮声,靴底与金砖碰撞的 “咚咚” 声,恰似战鼓擂动。

  袁淑抢在众人之前出列,紫袍上的金线云纹在烛火下晃得人眼晕,他手中的象牙麈尾轻摇,尾尖的白羽扫过案上的《春秋》,帛书边缘卷起细小的弧度:“陛下圣明!若非陛下力排众议,信任辛王爷委以奇袭之任,何来今日之胜?”

  他偷瞥文帝的脸色,见嘴角噙着笑意,又补充道,“辛王爷孤军北上,竟还能为朝廷做出如此应对,真乃当代卫霍!昔年霍去病‘封狼居胥’,也不过如此啊!”

  文帝抚掌大笑,指节却在袖中悄悄攥紧,龙袍的暗纹被捏出深深的褶皱,金线绣成的星辰仿佛坠入沟壑。

  “王弟确实劳苦,” 他的声音带着刻意的爽朗,回荡在空旷的大殿。

  “传旨,待他回师,加封太尉,食邑三千户,赐‘忠勇无双’金印!”

  话音刚落,殿外传来黄门郎尖细的唱喏:“吏部尚书江湛求见!”

  江湛捧着账册匆匆而入,朝服的下摆沾着夜露,湿漉漉的痕迹宛如刚过浅滩,显然是从户部直接赶来。

  他将账册高举过顶,声音里带着抑制不住的喜色:“陛下,盱眙榷场上月税银竟达五千缗!辛王爷临走前提议的‘互市抽分’之法,果然见效 —— 他说‘通其货则民心附’,如今北地流民南下者,每月逾千户!”

  他展开账册,指尖点向其中一页,墨迹未干的数字密密麻麻,“更可喜的是,济南、邺城、邢州等克复之地,北魏官军投降者已有两千余,其中不乏幢主、统军之职,该如何安置?”

  文帝的笑容淡了些,指尖划过案上的《九议》抄本,目光停在 “久任” 篇的批注上 —— 那是辛弃疾亲笔所写 “任将不疑,方能成功”,墨色深沉,似要穿透纸背。

  他忽然抬眼,目光落在袁淑身上:“袁爱卿素有才名,你说,那些北地降官降卒,该如何处置?”

  袁淑一愣,随即躬身笑道:“古语有云:‘以德服人者昌,以力服人者亡。’自然是择其品行端正、才华出众者,授以官职,以示陛下怀柔之心。就像当年光武爷收服铜马军,‘推赤心置人腹中’,方能成就中兴大业。”

  他顿了顿,目光转向队列中垂首而立的沈庆之,“至于那些军中悍将兵痞,陛下,不妨听下沈老将军的建议。”

  沈庆之闻声出列,铁甲碰撞的脆响惊得梁上燕雀轻跳。

  这位白发老将抱拳躬身,甲叶间露出的箭伤疤痕在烛火下明暗交错:“陛下,老臣以为,悍卒如野马,不可纵亦不可杀。昔年宋武帝讨卢循,收其残部编入北府,后成百战精锐。今可仿此法,将北魏降卒打散编入各军,每营不超过十人,使其孤立无援;再选我军宿将为将,以‘什伍连坐’约束,有功则同赏,有过则同罚。”

  他粗糙的指节叩击着铁甲,“至于那些桀骜不驯的幢主、统军,可授虚职,夺其兵权,置于建康附近州郡,使其离旧部、远根基,既全其颜面,又防其生乱。昔汉武帝曾收降匈奴休屠王子金日磾,便是如此处置,终其一生未生异心,且成为汉武托孤重臣之一,辅佐汉昭帝。”

  宋文帝听罢大笑,“就依沈爱卿之言,沈爱卿立下大功,可想要什么赏赐?”

  沈庆之回道,“陛下,微臣不敢冒领功劳,全赖亲王殿下前线奏凯。”

  袁淑瞥见文帝摩挲着《九议》的手指微微颤抖,脸上的喜色渐收,知道辛弃疾早已犯了忌讳,只得把话摆明,也好让文帝处置时多有顾虑。

  想到此处,他话锋一转:“只是。。。 外姓将领,终究不如宗室可靠。辛王爷虽功勋卓着,毕竟是外姓,且在北地威望过重,臣怕。。。”

  “放肆!” 文帝猛地拍案,御案上的玉镇纸被震得跳起,落在金砖上发出清脆的响声,惊得殿外侍卫握紧了长戟。

  但他随即放缓语气,龙袍的广袖遮住半张脸,声音低沉如渊:“王弟是朕的左膀右臂,休要胡言乱语。”

  待群臣退下,含章殿只剩下文帝与摇曳的烛火。

  他独自走到窗前,望着北方的星空,北斗七星的斗柄正指向紫微垣 —— 那是帝王星所在的方位,星光清冷,似带着审视的目光。

  案上的《九议》被夜风吹得哗哗作响,其中 “兵农合一” 篇的空白处,辛弃疾曾批注 “民心即天命”,此刻在烛火下显得格外刺眼,墨迹仿佛渗出纸背,凝成血色。

  文帝忽然从袖中取出一卷帛书,那是密探从北地传回的消息,上面用朱砂小字写着:“辛弃疾在北地开仓放粮,流民呼之为‘辛王’,所过之处,百姓奉若神明。”

  他将帛书凑到烛火上,火苗舔舐着字迹,“辛弃疾” 三字很快蜷成灰烬,飘落在《九议》的书页上,恰似几点不祥的墨污。

  “王弟啊王弟,” 他喃喃自语,指尖划过书页上 “久任” 二字,纸页被捻出细微的褶皱,“你可知,‘太刚则折’?太过优秀,有时也是一种罪过。”

  殿外的夜露打在梧桐叶上,淅淅沥沥,像极了元嘉十三年檀道济被收押时,狱中传出的呜咽,低沉而绝望。

  烛火突然爆出个灯花,将文帝的影子投在墙上。

  那影子被梁柱切割得支离破碎,宛如他此刻矛盾的心绪 —— 既盼着辛弃疾平定北地,又怕他功高盖主;既想倚重其才,又忍不住猜忌其心。

  夜色渐深,含章殿的烛火依旧明亮,只是那混合着栀子花香的熏气里,似乎多了一丝若有若无的苦涩,像极了北地送来的苦茶,初尝辛辣,回味却带着难以言说的回甘,在寂静的宫夜里久久弥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