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3章 在民国大卖的南货-《远征军,从收编溃兵开始称霸南洋》

  然而,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

  作为创业的二代,林永固的‘永固牌’缝纫机是造出来了,质量也还过得去,价格也比进口的约翰货、白鹰货便宜一大截。

  但销路却迟迟打不开。

  原因很简单,对于绝大多数刚刚在南洋站稳脚跟、甚至还在温饱线上挣扎的家庭来说,一台售价近百南洋元的缝纫机,依然是件不折不扣的“奢侈品”。

  有那钱,不如多买点米面油盐,或者给家里添置些更紧要的东西。

  至于做衣服?

  一般百姓买不起成衣,扯点布回来手缝也能将就,无非是慢一点、累一点。

  穷人的时间和力气,是最不值钱的。

  林永固看着仓库里越堆越多的缝纫机,急得嘴角起泡,每天晚上都睡不着觉,生怕银行哪天就来收走他的厂子和家里的橡胶园。

  转机发生在几周前。

  随着那种叫“的确良”的化纤布像风一样刮遍大街小巷,林永固敏锐地发现,来他这小厂门口转悠的布店老板、小裁缝铺的师傅,甚至一些看起来像是跑单帮的小商人,突然多了起来。

  起初他们只是问问价,后来就开始三台五台地拿货。

  再后来,订单像雪片一样飞来,数量越来越大。

  “林老板,还有货没有?再给我发十台,急用。”

  “老林,咱们合作一把,你这机器,我包销五十台,价格好商量。”

  林永固被这突如其来的幸福砸懵了。

  他赶紧跑去市面上打听,才恍然大悟。

  的确良布太便宜了,价格只有棉布的三分之一甚至四分之一。

  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无数原本只能望“布”兴叹的普通家庭,现在终于有能力频繁地买布做新衣服了。

  意味着无数小裁缝铺的生意一下子火爆起来,原来可能十天半个月才接一单,现在一天就能接好几单。

  意味着很多城市里女性,也开始算计,老是求人裁衣服或者手缝太麻烦,既然现在布便宜了,咬咬牙买台缝纫机,自家做衣服又快又好,还能接点零活帮补家用,好像也不是不能承受?

  市场的需求被便宜布料彻底激活了。

  而他生产的这种结构简单、皮实耐用、价格亲民的老式脚踏缝纫机,正好踩在了这股浪潮的节拍上。

  “快!加班!所有人这个月奖金翻倍,不,三倍。”

  林永固冲进车间,对着工人们兴奋地大喊,脸上的愁容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满面红光。

  他甚至当场从包里掏出一沓崭新的南洋元,见人就发红包。

  “王师傅,辛苦了,拿着买酒喝。”

  “小李,干得好。给你家娃娃买糖吃。”

  整个车间先是一静,随即爆发出巨大的欢呼声。

  机床轰鸣声似乎都变得更加有力起来。

  林永固看着眼前热火朝天的景象,激动地难以自已。

  他原本以为自己要赌输了,没想到峰回路转,柳暗花明。

  这哪是的确良布?这分明是给他送钱的财神爷。

  他仿佛已经看到,自家生产的“永固牌”缝纫机,走进千家万户,伴随着“哒哒哒”的清脆响声,将无数色彩鲜亮、结实耐穿的的确良衣裳制作出来……

  这股由的确良点燃的烈火,正以汴州、仰光、星洲等大城市为中心,迅速向南洋,乃至周边地区的每一个角落蔓延。

  它不仅仅是一种布料,更像是一把钥匙,打开了压抑已久的民生需求闸门,催动着整个南洋的轻纺工业齿轮,开始加速疯狂转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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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民国,这海外来的商品,往往加上一个洋字,叫洋货。

  比如火柴是洋火,煤油是洋油……

  而现在,在滇省、川省等后方城市,这南洋来的南货正在大行其道。

  春城,滇省首府,虽身处大后方,却也因战争汇聚了各方势力、财富和奢靡之风。

  城南最繁华的正义路上,“瑞丰祥”布庄今日更是人头攒动,贵客盈门。

  掌柜的钱友良,一个精瘦的中年人,穿着簇新的绸缎长衫,正满面红光地招呼着几位珠光宝气的太太。

  “几位太太您瞧瞧,这花色,这质地,正宗的南洋‘星光牌’高档印花细棉布。”

  他抖开一匹印着繁复玫瑰花纹的布料,布料细腻光滑,色彩鲜艳欲滴,引得几位太太发出低低的惊呼声。

  “您摸摸,这手感,比上海滩老字号的那点库存洋布不知强到哪里去了。

  回去找个好裁缝,做件旗袍,往太太们的聚会上一站,啧啧,保证您就是最亮眼的那位。”

  一位穿着紫绒旗袍、戴着翡翠耳坠的胖太太显然动了心,却还端着架子:

  “钱掌柜,你这布好是好,就是这价钱……也太咬手了些。”

  钱友良嘿嘿一笑,压低了声音:

  “王太太,您识货。这可不是一般的南洋货,这是限量版,走的是滇缅公路,过五关斩六将才运到这春城的,成本高啊。

  不过您要是真喜欢,我给个实在价,这个数……”

  说着,他比划了一个手势。

  王太太还在犹豫,钱友良又使出了杀手锏,神秘兮兮地引着几位太太走到里间。

  这里挂着的几件成衣更是光彩夺目。

  一件樱粉色丝绒旗袍,剪裁极其修身,领口袖口绣着精致的暗纹;一套男士西装,料子笔挺,线条流畅,透着说不出的洋派和气派。

  “几位太太,请看。” 钱友良的声音带着蛊惑,“这可是真正意呆大师,瓦伦蒂诺先生,在仰光亲自设计的限量款。

  您瞧瞧这设计,这做工,整个春城,不,整个大后方,独此一份。穿出去,那才叫真正的身份。”

  “瓦伦蒂诺?” 几位太太眼睛都直了,虽然没听过这名字,但“西洋大师”、“亲自设计”这些词已经足够让她们心跳加速。

  王太太再也按捺不住,刚要开口问价,就听“哐当”一声巨响,布庄的大门被人粗暴地踹开。

  一群穿着黑色中山装、腰里鼓鼓囊囊别着家伙的彪悍便衣,气势汹汹地冲了进来,为首的是个满脸横肉、带着礼帽、嘴角叼着烟卷的汉子。

  “都不许动!” 横肉汉子厉声喝道,唾沫星子差点喷到王太太脸上。

  店里顿时乱作一团,几位太太吓得花容失色,尖叫声此起彼伏。

  钱友良脸色一变,但很快镇定下来,他到底是见过风浪的。

  他推开挡在身前的伙计,皮笑肉不笑地迎上去:

  “哎哟,几位长官,这是唱的哪一出啊?误会,一定是误会。小店可是正经生意,而且……呵呵,诸位长官不妨打听打听,这瑞丰祥,是谁的产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