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愈发闷热得让人难以忍受，虽说通风能稍稍缓解一些，但这意味着得站起来，可没人愿意这么做，毕竟好不容易才占得的好座位，谁都不想失去。
那些腌鲱鱼带来的后果相当严重，众人被折磨得口渴难耐。几乎每个囚犯都已经嗓音沙哑，说不出话来。当他们拼尽全力呼喊着要水喝，而这一切都毫无意义，因为在行驶的火车上，根本没人会理会他们。
火车朝着东边行驶。根据来自埃尔宾的东普鲁士人坎宾斯基每天在车厢壁上刻下的记号来算，他们已经在路上奔波了五天。在威尔斯所在的车厢里，已经有八名囚犯死去。按照俄国人的命令，他们在车站时被扔出了车厢。
食物依旧只有咸鲱鱼和冷土豆。尽管男人们心里清楚吃了这些只会更加口渴，痛苦也会加剧，但还是忍不住狼吞虎咽。威尔斯自己也难以抗拒，不过他把冷土豆留到最后吃，好歹能勉强缓解一下口渴。
他的邻居，那个德累斯顿人，状况明显愈发糟糕。他的制服松松垮垮地挂在瘦骨嶙峋的身躯上，裤子也总是往下掉，每次他一站起来，裤子就会滑落。
晚上，威尔斯听到他痛苦地呻吟，还听到他喃喃说道：“妈妈，亲爱的！” 威尔斯本能地意识到，身旁的朋友已奄奄一息，在生命的最后时刻，他想起了家乡的亲人，但他们却再也无法相见。第二天早上，他也僵硬地靠在车壁上，眼睛凝视着上方，他是平静地离开人世的。
威尔斯轻轻地合上他的眼睛。几分钟后，几双急切的手就将死者扔出了火车，甚至都没等到下一站。每少一具尸体，火车上就多了一丝空间，或许在下一个食物发放点就能多得一点食物。“同志情谊” 这个词，此时早已失去了原本的意义。在他们彼此的关系中，一种潜藏的恶意悄然弥漫开来。
逃跑的念头在威尔斯心中愈发强烈，可他依旧不知道该如何行动。逃跑成功的机会微乎其微，实际上，几乎为零。如果在下一站，也就是新的出发地之前，他翻出车厢，往远处逃跑，那么几乎可以肯定，刚跑出十米，就会倒在警卫的枪口之下。
而在火车行驶途中跳下去根本不可能，就算有惊人的回血能力，其他人也会阻拦他，以免招来报复。他到底该怎么办？光是想想都觉得疯狂。看来只能等到到达新营地再说了。
但这可能还得花上好几天时间。
突然，威尔斯想到了一个解决办法。事实上，这个办法非常简单，他甚至忍不住想扇自己一巴掌，怎么没立刻想到呢。唯一有希望的出口，就是车厢地板上为方便大小便而锯开的那个洞。晚上，他可以小心翼翼地躺在洞口旁边，车厢里的其他人都不会注意到。
当然，这一切必须迅速完成，他必须在车钩碰到自己头骨之前，转移到其他位置，不过他愿意冒这个险。自由对他来说无比珍贵，即便从这辆车里逃出来，距离真正的自由还很遥远。
这一天的时间似乎过得格外漫长。威尔斯努力想睡一觉，为计划中的夜间冒险积蓄力量，可他根本睡不着。兴奋的情绪，对黄昏和夜晚的急切等待，让他无法安心。他必须全力以赴，在人力所及的范围内，确保万无一失。
至于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此刻已顾不上了。他的首要目标，就是摆脱这辆嘎嘎作响的火车，摆脱这群自私自利，无法与之共处的人。
在潜意识里，威尔斯觉得自己并不比那些他鄙视的人好多少。他同样自私，他逃跑的想法从根本上来说也没什么高尚之处，因为一旦被发现，肯定会给其他人带来严厉的惩罚，比如被断绝口粮之类的。但他应该考虑这些吗？
如果其他人够聪明，直接说他死了，然后把他扔下火车就行了。谁能管得着呢？要是他运气好，他们直到早上才会发现他失踪了。就让他们绞尽脑汁去想他是怎么逃出来的吧，说不定他们甚至会认为他是自杀。对此，威尔斯完全不在意。
傍晚终于来临，威尔斯装作不经意间靠近了地板上那个洞。他仔细打量着，洞口看起来足够大，而且位置很是便利，因为车厢里的人都尽量躲着它。观察完毕，威尔斯心满意足地靠回角落的墙边。一种奇异的紧张与期待交织的情绪涌上心头。
很快，他就要迈出迈向自由的第一步了；他坚信最终会迎来美好的结局，一边暗自想象着几个小时后其他人发现他失踪时脸上惊愕的神情，一边忍不住微微露出笑容。
天色彻底黑了下来，威尔斯已经辨认不出同伴们的面容。最先入睡的几个人已经响起了呼噜声，周围的邻居们也都快要进入梦乡。时间差不多了，再过几分钟，他就可以开始实施逃跑计划。
威尔斯小心翼翼地从熟睡和疲惫的人群中挤过去，来到那个脏兮兮的洞口。他并不觉得恶心，因为在他看来，这洞口意味着自由。至少，他是这么认为的。然而，他错了。当他小心翼翼地往洞里钻时，惊恐地意识到自己失算了。无论怎么扭动身体，他的臀部都被牢牢卡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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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尔斯陷入了极度的绝望之中，更糟糕的是，他此刻面临着被困住的尴尬的局面，既无法前进，也不能后退。在这种愚蠢至极的情况下，他该怎么办呢？向同伴求助根本毫无意义，一来他们大多数都睡着了，二来要是太多人知道他逃跑失败，谁晓得第二天早上会不会有人为了讨好俄国人而告发他。
威尔斯一次次试图挣脱，可每次都以失败告终。怎样用力扭动身体，都无济于事。
一个声音突然响起，“你在那儿干啥呢？”
威尔斯猛地惊醒过来。该死，他竟然不知不觉睡着了几秒钟，甚至可能是几分钟。在夜色中，站在他面前的是一个身材矮小精瘦的东普鲁士人，他的模样总让威尔斯想起图特里安。虽然威尔斯只能大致猜出他的轮廓，但一听那浓重的方言，就立刻认出了他。
“你是坎宾斯基吗？” 威尔斯小心翼翼地问道。对方确认了身份，当威尔斯解释说自己不小心失足掉进洞里时，坎宾斯基差点笑出声来。
坎宾斯基从容不迫地帮威尔斯解决了困境。尽管威尔斯向战友表达了感谢，但言语中还是难掩深深的失望。坎宾斯基察觉到了这一点。
“哎呀，” 他说，“我觉得你这运气可真够背的。别把这事儿看得太悲催啦。”
威尔斯回到车厢角落，推开他座位上的同伴，无精打采地蹲了下来，几分钟后便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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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腌鲱鱼带来的后果相当严重，众人被折磨得口渴难耐。几乎每个囚犯都已经嗓音沙哑，说不出话来。当他们拼尽全力呼喊着要水喝，而这一切都毫无意义，因为在行驶的火车上，根本没人会理会他们。
火车朝着东边行驶。根据来自埃尔宾的东普鲁士人坎宾斯基每天在车厢壁上刻下的记号来算，他们已经在路上奔波了五天。在威尔斯所在的车厢里，已经有八名囚犯死去。按照俄国人的命令，他们在车站时被扔出了车厢。
食物依旧只有咸鲱鱼和冷土豆。尽管男人们心里清楚吃了这些只会更加口渴，痛苦也会加剧，但还是忍不住狼吞虎咽。威尔斯自己也难以抗拒，不过他把冷土豆留到最后吃，好歹能勉强缓解一下口渴。
他的邻居，那个德累斯顿人，状况明显愈发糟糕。他的制服松松垮垮地挂在瘦骨嶙峋的身躯上，裤子也总是往下掉，每次他一站起来，裤子就会滑落。
晚上，威尔斯听到他痛苦地呻吟，还听到他喃喃说道：“妈妈，亲爱的！” 威尔斯本能地意识到，身旁的朋友已奄奄一息，在生命的最后时刻，他想起了家乡的亲人，但他们却再也无法相见。第二天早上，他也僵硬地靠在车壁上，眼睛凝视着上方，他是平静地离开人世的。
威尔斯轻轻地合上他的眼睛。几分钟后，几双急切的手就将死者扔出了火车，甚至都没等到下一站。每少一具尸体，火车上就多了一丝空间，或许在下一个食物发放点就能多得一点食物。“同志情谊” 这个词，此时早已失去了原本的意义。在他们彼此的关系中，一种潜藏的恶意悄然弥漫开来。
逃跑的念头在威尔斯心中愈发强烈，可他依旧不知道该如何行动。逃跑成功的机会微乎其微，实际上，几乎为零。如果在下一站，也就是新的出发地之前，他翻出车厢，往远处逃跑，那么几乎可以肯定，刚跑出十米，就会倒在警卫的枪口之下。
而在火车行驶途中跳下去根本不可能，就算有惊人的回血能力，其他人也会阻拦他，以免招来报复。他到底该怎么办？光是想想都觉得疯狂。看来只能等到到达新营地再说了。
但这可能还得花上好几天时间。
突然，威尔斯想到了一个解决办法。事实上，这个办法非常简单，他甚至忍不住想扇自己一巴掌，怎么没立刻想到呢。唯一有希望的出口，就是车厢地板上为方便大小便而锯开的那个洞。晚上，他可以小心翼翼地躺在洞口旁边，车厢里的其他人都不会注意到。
当然，这一切必须迅速完成，他必须在车钩碰到自己头骨之前，转移到其他位置，不过他愿意冒这个险。自由对他来说无比珍贵，即便从这辆车里逃出来，距离真正的自由还很遥远。
这一天的时间似乎过得格外漫长。威尔斯努力想睡一觉，为计划中的夜间冒险积蓄力量，可他根本睡不着。兴奋的情绪，对黄昏和夜晚的急切等待，让他无法安心。他必须全力以赴，在人力所及的范围内，确保万无一失。
至于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此刻已顾不上了。他的首要目标，就是摆脱这辆嘎嘎作响的火车，摆脱这群自私自利，无法与之共处的人。
在潜意识里，威尔斯觉得自己并不比那些他鄙视的人好多少。他同样自私，他逃跑的想法从根本上来说也没什么高尚之处，因为一旦被发现，肯定会给其他人带来严厉的惩罚，比如被断绝口粮之类的。但他应该考虑这些吗？
如果其他人够聪明，直接说他死了，然后把他扔下火车就行了。谁能管得着呢？要是他运气好，他们直到早上才会发现他失踪了。就让他们绞尽脑汁去想他是怎么逃出来的吧，说不定他们甚至会认为他是自杀。对此，威尔斯完全不在意。
傍晚终于来临，威尔斯装作不经意间靠近了地板上那个洞。他仔细打量着，洞口看起来足够大，而且位置很是便利，因为车厢里的人都尽量躲着它。观察完毕，威尔斯心满意足地靠回角落的墙边。一种奇异的紧张与期待交织的情绪涌上心头。
很快，他就要迈出迈向自由的第一步了；他坚信最终会迎来美好的结局，一边暗自想象着几个小时后其他人发现他失踪时脸上惊愕的神情，一边忍不住微微露出笑容。
天色彻底黑了下来，威尔斯已经辨认不出同伴们的面容。最先入睡的几个人已经响起了呼噜声，周围的邻居们也都快要进入梦乡。时间差不多了，再过几分钟，他就可以开始实施逃跑计划。
威尔斯小心翼翼地从熟睡和疲惫的人群中挤过去，来到那个脏兮兮的洞口。他并不觉得恶心，因为在他看来，这洞口意味着自由。至少，他是这么认为的。然而，他错了。当他小心翼翼地往洞里钻时，惊恐地意识到自己失算了。无论怎么扭动身体，他的臀部都被牢牢卡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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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尔斯一次次试图挣脱，可每次都以失败告终。怎样用力扭动身体，都无济于事。
一个声音突然响起，“你在那儿干啥呢？”
威尔斯猛地惊醒过来。该死，他竟然不知不觉睡着了几秒钟，甚至可能是几分钟。在夜色中，站在他面前的是一个身材矮小精瘦的东普鲁士人，他的模样总让威尔斯想起图特里安。虽然威尔斯只能大致猜出他的轮廓，但一听那浓重的方言，就立刻认出了他。
“你是坎宾斯基吗？” 威尔斯小心翼翼地问道。对方确认了身份，当威尔斯解释说自己不小心失足掉进洞里时，坎宾斯基差点笑出声来。
坎宾斯基从容不迫地帮威尔斯解决了困境。尽管威尔斯向战友表达了感谢，但言语中还是难掩深深的失望。坎宾斯基察觉到了这一点。
“哎呀，” 他说，“我觉得你这运气可真够背的。别把这事儿看得太悲催啦。”
威尔斯回到车厢角落，推开他座位上的同伴，无精打采地蹲了下来，几分钟后便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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