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1章 余波与新疑-《时空御灵:星辰时空传奇》

  战场的喧嚣渐渐落定,幸存的人或坐或靠,忙着包扎伤口、清点器物,唯有风吹过新绿的树梢,送来些微松快的气息。沈砚蹲在老玄士的临时坟前,坟是用几块青石垒的,连块碑都没有,他将那枚彻底融入树干缝隙的玉符碎片留下的纹路拓在纸上,指尖划过纸页,仍能想起老人咳着血说“规则藏着因果”时的眼神。

  “沈先生,清点完了。”阿蛮提着个布袋子走过来,袋口露出半截断箭,“死了十七个兄弟,妖兽除了跑掉三只漏网的,大的都解决了。只是……”她顿了顿,往林子深处瞥了眼,“方才那裂缝合上的地方,总觉得还有动静。”

  沈砚抬头,顺着她的目光看去。那棵断腰老松立在林边,日光透过枝叶洒在树干上,连先前那道浅痕都淡得快要看不见,可不知为何,他总觉得那片空气比别处更沉些,像蒙着层看不见的纱。

  “去看看。”他站起身,将拓纸折好塞进怀里。刚走没几步,就见药童捧着个陶罐跑过来,小脸涨得通红:“沈先生!阿蛮姐!你们看这个!”

  陶罐里装着些黑褐色的粉末,是方才清理虚煞消散后留下的东西。可此刻粉末中间,竟嵌着块指甲盖大的东西,黑得发亮,摸上去不是石不是木,倒像块冻住的墨,仔细看,边缘还缠着几缕极细的银线。

  “这是虚煞里掉的?”阿蛮捏起那东西,指尖刚碰到,突然“嘶”了声,猛地撒手——那东西竟像有刺似的,烫得她指尖泛红。

  沈砚捡起来细看,银线不是缠在外面,是嵌在黑块里,像极了老玄士罗盘上断针残留的纹路。他心里咯噔一下:“这不是虚煞的东西,是……钉裂缝的‘钉子’上掉的碎屑。”

  “钉裂缝的钉子?”阿蛮皱眉,“是撕规则的东西留下的?”

  话音刚落,林子里突然传来“咔”的一声轻响,不是枯枝断裂,倒像是什么东西在土里钻动。沈砚立刻按住腰间匕首,朝林子走了两步——就见那棵老松的根下,土面竟微微鼓了起来,鼓包处的草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黄、枯萎。

  “退开!”他拽着阿蛮往后退了半步。刚站定,鼓包突然裂开,一道黑影从土里窜出来,快得像箭,直扑药童手里的陶罐!

  沈砚反应极快,抬手将陶罐往旁边一扬,黑影扑了个空,落在地上——竟是只巴掌大的虫子,通体漆黑,背壳上嵌着银线,和方才那碎屑上的纹路一模一样。它落地后没回头,又朝老松根下钻,转眼就没了影,只留下个细如指缝的洞,洞口的土还在微微发烫。

  “这虫子……”阿蛮脸色发白,“它是冲着那黑碎屑来的?”

  沈砚没说话,蹲下身看那洞口。土里有淡淡的腥气,和先前雾里的霉味不同,是种冷冽的铁腥。他伸手摸了摸洞口的土,指尖沾了点黑灰,捻开一看,竟是极细的金属末。

  “它不是来抢碎屑的。”沈砚站起身,看向老松树干,“它是来‘看’裂缝合没合上的。撕规则的东西,在盯着咱们。”

  药童抱着陶罐缩到阿蛮身后,小声问:“那咱们现在怎么办?还留在山里吗?”

  沈砚望向远处的山峦,先前被浓雾遮着没看清,此刻放晴了才发现,西边的山尖竟泛着层诡异的灰光,像是蒙着层薄烟。他想起老玄士拓过的一张旧图,图上标着这一带的山脉走势,说西山深处有座“无回谷”,是上古遗留的禁地。

  “得去西山。”他沉声道,“这虫子从土里来,西山的岩层最厚;它背壳有银线,老图上说无回谷有‘银纹矿’。撕规则的东西,十有八九在那边。”

  阿蛮咬了咬牙,将弓背到身后:“那便去。反正留在这儿也躲不过,不如找到根由,省得总被这暗处的东西盯着。”

  沈砚点头,又看了眼老玄士的坟,将拓纸揣紧了。风又起了,这次却带着丝凉意,吹得林叶沙沙响,像有谁在暗处低笑。他知道,破了战场的局,只是离那藏在规则背后的东西,更近了一步。这趟西山行,怕比先前三个月的遭遇,还要凶险得多。

  战场的硝烟尚未完全散尽,沈砚站在那棵曾藏着规则裂缝的老松旁,指尖还残留着玉符碎片贴合树干时的微麻感。阿蛮正指挥着幸存的同伴掩埋尸首,她的弓斜背在身后,箭囊里的箭少了近一半,方才对付虚煞时,带火的箭矢几乎没停过。

  “沈先生,”阿蛮走过来时,裤脚沾着泥和血,“西边山坳里发现了几只没断气的小妖兽,看着不像先前那些凶性,倒像是……受了什么惊吓,缩在石缝里发抖。”

  沈砚顺着她指的方向望去,西山的轮廓在晴日下清晰了许多,只是山尖那抹灰气,比刚才看时似乎又浓了些。“去看看。”他迈步时,脚边的草叶轻轻晃动——自裂缝合上后,周遭的草木像是活了过来,连风拂过的触感都真切了不少,再没有先前那种“隔了层东西”的恍惚。

  小妖兽蜷缩在石缝里,不过半尺长,皮毛是浅棕色,眼睛圆溜溜的,见人靠近,竟发出类似小猫的呜咽声。沈砚蹲下身,注意到它们的爪子上都沾着黑灰,和方才那只钻土虫子留下的金属末颜色一样。

  “它们不是怕咱们。”沈砚指尖离小妖兽还有半尺远,小家伙却突然往石缝深处缩了缩,眼睛盯着西山的方向,“是怕那边来的东西。”

  话音刚落,远处突然传来沉闷的响声,不是雷鸣,倒像有巨石从山顶滚下来。阿蛮猛地站起身,搭箭望向西山:“那是什么动静?”

  沈砚也站了起来,他摸出怀里那张老玄士留下的拓图,图上西山的位置标着个模糊的符号,老玄士曾说那是“镇”字。“怕是‘镇’不住了。”他指尖点在图上的符号处,“能撕开规则的东西,若不是被什么困住,早该出来了。方才咱们合上裂缝,说不定惊动了困住它的东西。”

  “那咱们现在是走是留?”有个年轻的同伴凑过来,声音发颤——他今早差点被雾里的黑线卷走,此刻脸上还带着后怕。

  沈砚还没说话,药童突然指着老松根下喊:“先生你看!那洞又有动静了!”

  先前那只黑虫钻出来的洞口,此刻正有黑灰往外冒,像有人在里面吹气。沈砚走过去,刚要弯腰细看,洞口突然“噗”地喷出一缕青烟,青烟在空中凝了凝,竟化作个模糊的字:“速”。

  字只存在了一瞬,便散成了雾。阿蛮惊得退了半步:“这是……在叫咱们快点?”

  “要么是叫咱们快点离开,要么是叫咱们快点过去。”沈砚收起拓图,目光沉了沉,“但不管是哪种,留在这里都不安全。那东西既能让青烟显字,就说明它能盯着咱们的动静,躲是躲不掉的。”

  他转身看向众人:“愿意跟我去西山探探的,现在收拾东西,带足伤药和干粮;想往东边走的,我给你们指条近路,只是路上未必太平,得自己当心。”

  人群静了片刻,阿蛮先把弓往背上紧了紧:“我跟沈先生去。我爹十年前就是在西山采药没回来,说不定……能找到点线索。”

  有几个和阿蛮相熟的猎户也跟着点头:“咱们跟阿蛮走,反正都到这一步了,怕也没用。”

  剩下的人里,有三个选择往东走,沈砚给他们画了张简易的路线图,又把仅剩的两包伤药分了他们一半。

  收拾妥当出发时,日头已过了正午。沈砚走在最前面,手里捏着那枚从虚煞碎屑里捡来的黑块,银线在日光下泛着冷光。他回头望了眼那棵老松,根下的洞口已经被风吹来的浮土盖住,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可他知道,那藏在规则背后的东西,已经醒了。这趟西山行,怕是要亲手揭开那道撕开世界的裂缝,到底藏着怎样的因果。风从西山那边吹过来,带着丝若有若无的铁腥气,比先前更重了些。